后来他几次想将这枚银月送给她,却都被她婉拒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东西还是到了她手上。
舒芙拈起银月准备细看,却发现下头还压住了薄薄一片纸。
她将纸拿起举在眼前,只见上头写——
见物如睹人,我必速归,不许忘我。
舒芙心笑他少年心性,简直幼稚得可怕,正要将纸迭起来收好,将来等他回来,当面好好嘲笑一番,忽又发觉,纸的背面还有两行字。
她将纸翻过来,就见上头那一行写:舒二娘愉快、顺遂。
少女一怔,胸中微微发涩,又朝下看去,只见那处写——
全天下只开一朵芙蓉花。
……
另一边,李嬷嬷将账册和水百合送去了罗氏的云仙居,又匆匆往春晚楼处赶。
到了楼下,见着阿笺要往楼上去,便将她叫住了:“阿笺姑娘。”
阿笺回头一看,见来人是李嬷嬷,心底微微一突,大约猜到她是来做什么的了。
“李嬷嬷。”阿笺停在原地,有些不情不愿地低身行了个礼。
“阿笺姑娘起得好早,”李嬷嬷笑道,“只不知道二姑娘起没起?”
“姑娘平素不许我们进她卧房,婢子也不晓得她此刻起身没有,正要去门前问一问呢。”
“既然如此,你便去催一催姑娘,姑娘这些日子在华阳郡主处住着,夫人独个儿在家,思念得很,正等着姑娘去问安呢。”
阿笺眉头一皱,猜到罗氏这是要叫姑娘去训斥了。
她心下难过,又知道这事儿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拖着步子往楼上去,一边走一边掂着自己的气力。
——不知道叫姑娘搬出去住,姑娘肯不肯呢?
撺掇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离府另居,此举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可她阿笺能挑能抗,针线绣活也不在话下,至少养活姑娘是没问题的,总好过她在府中这样过活吧?
阿笺沉重的步子挪到了门前,挣扎半晌,这才百般不情愿地屈起手指扣响了房门。
里头良久没有回音,阿笺眉心舒开,正要下楼去回了李嬷嬷时,门扉“嘎呀”一声被打开了。
“阿笺?”
少女探出脸来,乌发编作辫,偏垂在一边,依旧是鹅白明丽的一张芙蓉面,眼眶微润,像噙了些淡秀的朝雾,人却亮熠熠的,仿佛太阳露出一点亮边来。
“姑娘……”阿笺有些踌躇,不知她为何开心,又不知自己该不该坦诚说罗氏来寻她过去的事。
“阿娘使人来找我了是不是?”舒芙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径自说了出来。
阿笺嘴唇抿得紧紧,用力点点头。
舒芙慢慢呼出一口气:“那就走吧,很多事我也早想同阿娘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