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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乖(1 / 2)

出医院的瞬间,苏泽希拿出来手机点开了微信,同一个人发出了好几条消息,苏泽希进入电梯拨打了电话,随后打了个车去了另一个酒店。

病床上的人已经熟睡了,为了避免苏循自己无意识地抓挠伤口,双手被绑在了床上,睡颜并不安稳,苏青玉看着看着,始终背着书包的人也睡下了。

第二天,律师警察和医生齐聚一堂,苏青玉害怕地抓着大腿上的裤子,指尖神经质地扣着大腿肉,明明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苏青玉却头皮发麻脑袋清醒,他听着律师和父亲的商议,出乎他们意料,本来以为过了一晚上会反水的两家人,此时却突然变得很好说话,仿佛昨晚咄咄逼人的他们只是脏水滋生的孳息附身之人,如今到了白日,反而是有血有肉的真人了。

道歉,永无止境的道歉,苏循颤抖着弯腰、跪下、磕头,重复着这个动作快一个小时,苏青玉心疼得不行,心脏仿佛都被掐住,但是早已醒来的男生不愿意见苏循,于是始终嚷嚷着让苏循跪下磕头道歉的苏泽希也闭了嘴,点头哈腰地把所有人送走了,对着苏循拳打脚骂,被警察拉住才堪堪止住。

赔款一共花了四十万。

全部从那张卡里划出来了。

“……我们也是家人不是吗?那是妈妈留给你们的,爸爸还会乱用吗?爸爸、爸爸是有些对不起你们,自从妈妈走后就忙着关心不了你们……但是我们是家人啊青玉,你卡里这六十多万可以很好地减轻我们的负担,无论是用于你们上学还是你们日常支出,爸爸都会轻松很多不是吗?”

“一次都没有跟爸爸说是不是有点过过分?爸爸对你们还是很好的吧?”

“……是,我、对、对不起……”

苏青玉很少被训,母亲跟他说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的时候,他就把卡好好地藏到了房间里面,爸爸不会来他们房间,所以那里很安全。

苏青玉红着脸,肩胛和肩膀都弯着,苏泽希叹口气,“卡呢,你就自己拿着,但是呢不能乱用,爸爸也知道你长大了,也该学着锻炼自己的自制力了。”

“爸爸拿着吧……”

“密码是弟弟的生日。”

苏泽希握着方向盘的手握紧,然后眼珠一转扯出一个笑容,通过前视镜和苏循对视,苏循却是低着头将落在哥哥身上的视线强制收回。

“青玉果然是最让人省心的小孩儿了。”

“苏循啊……”

……

“爸爸。”

苏循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额头和膝盖都带着尘土,“爸爸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但是就是你的不对你知道吗?怎么能人打成那样,我把你、哥哥把你送去学武是因为这个吗?是因为你的身子特殊,是因为要保护你,爸爸有对你说过什么重话吗?”

……

苏循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轻柔的头发遮住了伤口,苏泽希皱着眉但是看到苏循低头仿佛认错的表情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但是还是张口“嗯”了一声。

“没、没有……”

苏泽希蹙眉点头,“但是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知道吗?脸部缝了三十多针,身上都被你打骨折了,要不是你哥哥来的及时,你就杀人了你知道吗!你才十一岁,你想要一辈子都毁在自己手里!你想要连累你哥也留下不好的痕迹吗?!”

“没有!”苏循抬起头,红着眼睛和哥哥对视,但是很快他就咬着唇低下了头,指尖戳着手心,“没有……对不起……”

“嗯,看你也是知道错了,这几天都给我好好上学,家丑不可外扬,你哥哥还请假两天,学习怎么办?你还想耽搁你哥哥学业?”

苏循抓着裤子的手更紧了,无措害怕地和哥哥对视上了,始终沉默的苏青玉忍不住想要张嘴反驳,两天时间根本不影响他什么,可是苏泽希却是看了过来,“青玉,说好了的训人的时候其他人不准帮腔。”

苏青玉张开的嘴又合拢闭上,他收回扭到后面的脑袋,一言不发。

苏循直到到了家,他才松开了裤子,颤抖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苏循伸手,牵到了哥哥朝后伸来的手。

苏泽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眼神逐渐幽深,手里拿着苏青玉的书包。

“跪下。”

苏循后退半步想要拒绝,苏泽希却是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衬衫领带,苏循白了白脸,第一次主动松开苏循的手,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背笔直,看着墙,伸出手平行地面。

“……吃饭了。”

苏青玉解开围裙,想要朝苏循的方向过去,平日里都是十二点吃饭,今天提前了半个小时,因为“吃饭”是一个信号——一个求和的信号,可是苏泽希只是点头,看也没看弯了腰用手撑着地板的苏循。

一顿饭如鲠在喉,苏青玉时不时地看向苏循,自己还给他做了最喜欢的地三鲜。

控制不住的眼泪滴在了裤子上,痛、麻、凉……麻意从大腿逐渐蔓延,疼痛时时刻刻占据着他的大脑,冰冷的寒气钻进他的身体,眼泪控制不住,手也已经抬不起来了,颤抖着、麻木着在快要接近大腿的位置颤抖,大腿和眼周因为过敏变得红肿而痒。

苏泽希吃了饭筷子一放就离开了家门,关门的一瞬间苏青玉就哭着去抱苏循,泣不成声的两个人相拥着,苏青玉压抑着哭声,当眼泪滴落在那双没什么知觉的手臂上的时候,苏循抬起酸痛青紫的手指,替他哥哥拭泪,他张嘴喉口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苏青玉低头埋进苏循冰冷的脖颈,滚烫的眼泪瞬间将那处变得温热。

“不……哭……”

“哥哥……”

两个人穿着衣服进入了装着热水的浴缸,苏青玉一直在哭,根本抑制不住情绪,他脱掉苏循的衣服,看到了他大腿上的长长抓痕,膝盖满是青紫的皮下淤血,手心也被掐住了血痕,苏青玉抬脚走出了浴缸,颤抖着坐在地上拿出毛巾给他擦脸。

“小循……为什么要打他。”

苏循眨了眨眼睛,泛红的眼尾带着无限的柔情看着他,可是他张张嘴,什么都没说。

“哥哥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对不对?跟哥哥说不可以吗?”

苏循咬着唇,侧过头,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我……我不乖……”

只是说出这句话,苏循都颤抖着嘴唇不敢去看苏青玉的脸,苏青玉愣了一下,浑身的试衣服粘腻不舒服,但是他只是抬手将苏循所有的头发往后一薅露出来光洁饱满的额头,然后将干燥柔软的自己的帕子按在了他的眼睛上,眼前失明苏循有些害怕地脱口而出——“哥哥别走……”

苏青玉心脏被抓紧,他向前抱住往后仰头的苏循,将滚烫的眼泪留在了他小小的胸口。

苏循对自己的眼泪过敏,却不对苏青玉的眼泪过敏。

“哥怎么会走,哥走了,哥就没有你了,哥怎么办?”

眼泪被毛巾吸收,可是太多了,苏循哭到痉挛干呕也没说出为什么打人,把人擦干净裹着浴巾苏青玉就满身湿气地进了房间,急匆匆地冲个澡换好衣服,就打开医药箱。

“乖、小循不哭了好不好?”

苏循咬着唇点点头,不停地打着哭嗝,嘴唇都破皮了。

苏青玉把人抱在怀里,苏青玉长腿自然地伸长,一条腿搭在床边,苏循抽泣着双手放在苏青玉的腰上颤抖着,双腿擦过他哥的胯坐在他哥腿上。

苏循听话地止住了眼泪,药膏轻柔带着清香,苏青玉抱着苏循轻轻地晃着,和他说着学校里面的一切,本来他不喜欢说话、与人交流,但是牵扯上了苏循,什么都成了例外。

“……其实卡里不止六十多万,这几年我们生日的时候也有收到拨款……”

苏青玉顿了一下,想起来了印象中漂亮的女人,稍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二十多万,是给我们的,我偷偷转到了自己的社保卡,没有告诉爸爸,因为这个钱我想帮你存着……小循,让哥哥帮你存吗?”

怀里的苏循红着鼻子眼睛点头,又立刻靠近了苏青玉,轻哼着蹭着苏青玉。

“那我……帮你存五年?大概是十六岁,你也上了高中,利息也不少,我帮你存二十万,剩下的哥给你当零花钱好不好?”

苏循软软糯糯地点头,逐渐有了困意。

苏青玉也有些困了,抱着苏循和他面对面侧躺着。

“睡觉吧,哥哥跟你一起……如果想要告诉我昨晚的事情也可以。”

苏循瞳孔颤抖了一瞬,但是没有说话,只是抱苏青玉更紧了。

呼吸逐渐平稳,苏青玉移开身上的爪子的时候还带着吸盘,轻拍着后背哄着人才脱身,苏青玉看着镜子里面红肿的眼睛啧了一声,然后把自己泡进了浴缸,他赤着身子拿出放好的医药箱,纤细的腰身凸起的肩胛对着苏循,然后给自己的大腿和膝盖上药。

他的腿上同样有着和苏循一样的抓痕。

“……双性人身体会更柔弱……怎么能睡在地板上呢……”

“体罚也要有个限度……你还是哥哥……”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病床,白色的护士和……穿着蓝色卫衣的哥哥。

“……谢谢……”

“人醒了,好好谈一下吧,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医生离开了,苏青玉极快地眨眨眼睛,然后猛地回头和病床上的眼睛对视。

小循……

他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刚哭过的眼睛连带着脸颊都是红的。

一个多小时前,他双腿酸痛地从床上起来,看到了磨红的双腿,皱眉思考是给苏循做早饭还是直接把人赶出去买早饭的时候,他出了门,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苏循。

他一时没能看出来那是苏循,甚至在那无限拉长的几秒里面,他还把卫衣套上拉好了,等混沌的意识回笼开始意识到——他昨晚让苏循跪下。

没让起来。

冰冷的手和冰冷的脸,白皙皮肤变得青紫,几乎是瞬间苏青玉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决了堤,他颤抖地喊着他的名字跌倒着跪在苏循身边,一个救护车电话按了几次才按对。

医护人员来的时候,苏青玉近乎崩溃地抱着苏循搓揉着身体喊着他的名字。

苏青玉刚坐下,还没开口问觉得身体如何的时候,苏循就把被子拉了起来遮住了眼睛。

未说出的言语梗在喉口,苏青玉只觉得苦涩,复杂又纯粹的心意让他两难,一个不能轻视,一个不能被放弃。

在怪他吗?

苏青玉收回空中的手,可是苏循做的确实很过分啊,他都以为他真的想要强奸他了,而他也真的对他实行了不该做的事情——无论他们是不是兄弟。

“对不起……”

微弱的声音透过被子精准地传送到了苏青玉耳边,他眼疾手快地掀开被子,苏循没有哭但是眼睛红了,他立马把人从被子里面刨出来带着被子按在自己的胸口怕人哭。

“没关系……没、没关系……不哭,还疼不疼?哥的错,哥不该让你下跪的,怎么能让你跪一晚上呢……”

苏循被滚烫的手臂钳住,他眨眨眼睛,“……可是,我真的喜欢哥哥。”

苏青玉身体一愣,怀抱自然松开,“苏循……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苏青玉面露难意,眼里的眼泪都因为他止住了。

“我真的喜欢……控制不住。”

苏循稍微用力就挣脱了怀抱,他怯生生地抬头,看到了他哥的眼泪瞳孔微动。

“对不起……”

苏循用被子把自己完完全全盖住,苏青玉想扯开被子都没用。

他来回深呼吸好几次,才把慌乱和害怕压下去,他伸出手轻拍着苏循的肩膀,“我……我知道了,你先出来,不能呼吸怎么办?里面又没有空气。”

“你、别像昨晚那样……就行。”

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和苏青玉对视,苏青玉扯出来一个疲倦的笑容,“哥哥……会觉得我恶心吗?”

“什么?”

苏青玉不太理解这句话,皱着眉,“喜欢男生?”

苏循摇头,“喜欢哥哥。”

一天之内被表白数次还是亲弟弟,他只觉得心脏受不了,哪里会觉得恶心。

“……这件事情我们先放一放好不好?等、等有空了我们谈一谈,先让哥看看膝盖……给你上药。”

苏循躺在病床上陷入床铺,青色紫色的淤血遍布两条膝盖,脸部也是,肿着还带着血。

苏循眼睛湿漉漉的,苏青玉则内心复杂。

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青春期的话他理解,怦然心动很正常,高中的时候班上谈恋爱的他知道的都有好几对,也有同性恋——如今已经合法了,苏青玉本来对任何东西都不带有鄙视色彩,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情,不影响他的话他都不赞成不反对。

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啊,第一次说话喊的“哥哥”,第一次学会爬学会走都是朝向自己,每一次的生日,每一次上学放学,每一天的睡眠……

是因为常年在一起所以产生情愫吗?可是他没有做出什么暧昧举动啊……

又或者是同性恋,但是又掺杂着无法分割的亲情所以日久生情吗?

不单单是喜欢,其中还掺杂着性。

有了性的喜欢,可不是单纯的爱慕依恋了,苏青玉根本不敢轻松对待,他不知道第几次内心叹气,将气球的气尽数收回放好,然后把裤腿放了下来。

他其实还保留着是弟弟从小被养得太好所以年少无知对自己心动的可能性,因为自己表现给他的全是完美的长者形象,喜欢再正常不过,但是很快火星子就被苏循亲手浇灭了。

“哥……我想亲你。”

苏青玉手一抖,药膏都多挤出来了些,辣得苏循眼睛疼,他只是睁着无辜的眼睛,苏青玉遭罪地叹口气,问他是想亲哪里。

“……嘴。”

苏青玉真想再扇一巴掌,简直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可是看着苏循说完就红了的眼睛,侧着头颤抖的时候,苏青玉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亲嘴只能情侣,额头可以。”

柔软的唇落在额头,苏循瞪大眼睛明显有些惊讶,苏青玉被他可爱笑了,苏循却是猛地把他扑到了床上,苏青玉僵硬着腰害怕他突然发疯,可是人只是蹭着他的颈窝连说了好几个“好喜欢”。

“哥,真的好喜欢你。”

热气喷洒在耳朵上,苏青玉颤抖着眼睫想要他起来,被耳鬓厮磨一边的耳朵已经完全红了,还带着麻意。

“你先起来。”

苏循起来了,但是是分开双腿跪坐在苏青玉身上。

苏青玉觉得这个姿势糟糕极了,抱着苏循的腰提了起来,发现人还真是重了不少。

“喜欢先收收——”

“收不住,已经溢出来了。”

苏青玉给了他一个脑瓜嘣,“收不住也要收。”

“好……”

“那……今晚还能一起睡吗……我会乖乖的。”

苏青玉手痒,想打人,侧颈青筋暴起,“苏循,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什么要求都敢提?”

苏循抿嘴摇摇头,说了对不起,然后躺下了,很乖。

苏青玉咬唇侧首,“这几天你都自己睡,实在睡不着我这里有褪黑素,至于其他的,自己衡量一下该说不该说……我真是从小惯着你太多了。”

语气生硬地说完,苏青玉拿着外套出了病房去买饭,等房门关上,苏循立刻伸出了脑袋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还好,可以恢复的破相。

他用枕头垫着自己的腰,报名了昨晚看的rc地区预选赛,为了一份别出心裁的生日礼物,他得有资金才行。

哥哥的生日在冬季,他的生日在夏季。

一个1213,一个622

离生日还有时间,苏循已经挑好了生日礼物,并且为之非常满意,为了不天天惹他哥生气,这几天苏循都很克制,乖乖的不出格,只是睡觉的时候抱着枕头站在他哥房间,站了不到两个小时苏青玉就忍无可忍了。

第一天是扔出去,第二天也扔,第三天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他哥总是忍不下心,也因此他才有机会。

难得睡的不错的苏循心情很好地跑到厨房看他哥做早饭,帮着拿碗做调料。

他哥的口味清淡一些,但是常常照顾苏循,也偶尔会试着吃重口味,嘴唇因此红肿潋滟,嘶嘶地吐着舌头,鼻尖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水,苏循一寸寸地看着,一寸寸地刻在心里面,然后端来冷水,喉结上下滚动,眼睛因为满足微微眯起,嫣红的眼尾狭长冲淡了冷冽。

不少人说他哥冷、不近人情唯利是图,可苏循只是觉得他哥浑身都是软的,心也软,滚烫又炽热,让人凭借本能地想要靠近。

他喜欢上他哥,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公交车上,苏循又靠着苏青玉睡着了。

苏青玉低头细细地看着他的脸,虽然昨晚也确认过了,但是如今还是忍不住一点点看。

小时候就常常过敏,隔三差五家里又多出了一只小猪,长大了好很多,尤其是张开了变帅了就变成了不爱哭的小屁孩儿。

变成了瘦肉猪。

苏青玉轻笑着,窗外光景带着阳光落入细碎的黑色深海而波光粼粼,他无奈地叹口气,想着自己也该和弟弟聊一聊了,他没有亲近到可以诉说这个的朋友或亲人,思来想去也只是在网上发表了问题。

热心的网友很多,但是有用的没有几个,就像其中一个人说的——你是怎么想的呢?平日里的举动关心,从小生活的环境,长大后的情谊……等等都可以使这段感情变质从而失控。

爱本来就让人沉沦,最是轻易出现,却也最刻骨铭心,捉摸不透却又有迹可循。

“……不管怎么样,他在和你生活十七年还敢告诉你这件事情,就说明他还是挺有担当的,什么事情不能聊一聊呢?”

评论很多,他现在也有收到消息,只是他的担忧顾忌都太多,他还在想着未来的一切不确定——如果分手,他们要如何面对?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人,苏青玉承认,自己非常需要苏循的存在,因此他的未来从来有苏循的位置,苏循是他像个人活着的动力,是他可以倾诉可以依赖的另一个自己,是自己亲手修剪的灌木丛,顺着自己的心意生长。

“哥哥”两个字,只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才会有无限动力。

他舍不得他,自然非常谨慎地处理这棵偷偷冒出来的歪脖子树。

医院到了,苏青玉牵着苏循熟练地挂号排队等候然后是一个个检查。

进入的感觉很不好,苏循皱着眉满脸不悦,下体很疼,医生是个女生,涂抹了润滑液还算温柔。

“子宫还是非常狭小不完善,受孕概率很低,阴道疼吗?”

苏循皱着眉点头,“看来你不太适合用这里做爱,谈恋爱了吗?”

苏循摇头,医生点头,“阴茎发育不错,我们更建议保留男性性别,不过如果是女生的话,可能需要动一些手术……十七周岁,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乳房基本没有发育,喉结也明显……差不多了,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勃起正常吗?”

苏循点头,乖乖坐着接受检查和询问,而后是哥哥。

哥哥的那里会被别人看。

他都没仔细看过。

苏循扁扁嘴吃着牛角包朝心理室走去。

苏循翻找着沙盘里面的玩具,心理咨询师戴着眼镜温文尔雅,只是翻看着他的病历,皱眉看到了他哥哥的记录本,已经快两年没有做过心理咨询了,理由简单,他觉得他不需要,苏循也不想,用同样的理由没能过他哥那关。

“埋了新玩具看到了吗?”

苏循笑着点头,看到了手中红色车身的rc遥控车,“刚出的吧,舍得埋里面?一千多吧”

“哈哈,一个学生送我的,不过我不太懂,你看起来似乎有经验?”

室内场地不大,苏循展示了沙盘和地板的玩法,医生笑着插着兜,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然后就离开了。

“……真的两套都很完美,要不是你拒绝,我真的想叫我学生过来看看……”

苏青玉红着脸,双腿大张的样子已经让他很社死了,要是有人参观……他还不如穿上裤子去撞墙。

“……女穴很敏感,水量偏多,你自慰用哪里?”

“……阴茎,不会碰那里。”

“看起来也是,形状也很标准,阴茎勃起的时间射精量都在正常范围内,大小也是平均水平,子宫发育良好,和以前一样——谈恋爱了吗?”

苏青玉借着医生的手下了床,腿有些酸,“还没有……”

“如果能找个接受你的,倒是不用做手术,如果怀孕了生产可以选择剖腹产,我们医院也是不错的选择。”

苏青玉红着脸拿过了体检报告,跟着去了心理咨询室。

“哥哥要聊一聊吗?”

都快走了的苏青玉硬生生被控三秒然后果断进去,苏循挑眉,看在送他rc的面子上,暂时没阻止。

因为该来的总会来,有个人引导他哥还是很好的,就看他自己本身带不带偏见了。

“……”

“我是觉得……没什么的,医生也说了,双性人近亲结婚如果要小孩儿的话……遗传病的几率很小很小,无论生理还是心理,而且目前来看——虽然样本少,但是双性后代基本都为正常的单性,染色体数目也正常,可是……”

“会有其他的顾虑吗?环境什么的?”

黎医生是从五年前开始持续给他们做心理咨询,手里的记录本都换了新的,他们的性格以及家庭全被他熟知。

“……我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而且……我们是兄弟啊……”

几乎过了两个小时,苏青玉才离开,他没有说话,只是和苏循并肩走着,询问手里的东西。

苏循眯了眯眼睛,敏锐地感受到了他哥身上的生硬和隐隐升起来的微弱抗拒,以及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对于他哥,他向来非常敏锐,他不动声色地顺着他哥的潜意识保持了距离,表面温馨地逛街买衣服。

期间苏循让他哥等他一下,他去上厕所。

他哥在门外,苏循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含催情的安眠药,二狗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药,“先说好,你是给你哥用,你不、你不强上?”

苏循摊开手心不耐烦地点点头。

“我踏马都给你这个药了你能不强上?”

二狗觉得自己跟他赌车真是最后悔的决定,苏循“啧”了一声,“我强上需要药?都强上了不看看反抗有意思?”

二狗三观再次被大哥震碎,无言地把药给了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睡八个小时,包的。”

苏循比了个ok,把药混在医院的药放进了兜里。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苏循挂着耳机,手里无意识地搅动着耳机线,苏青玉看到了手机上面的消息,点了进去。

【你放弃保研资格?】

【就因为你宝贝弟弟?】

【他是没手没脚吗一定得你养着?】

苏青玉压下眉眼,手指微动。

【饿了就去吃屎,别一整天狗叫】

几条十几秒的语音发来,苏青玉只是转文字没有听,大多是反骂他的。

江鹤从大二开始追求苏青玉,大二正是苏青玉最忙的时候,脚不沾地毫无心思谈恋爱,拒绝了几次之后,江鹤突然跟他说——你是双性吧?

双性的消息都被保护得很好,无论是他的就诊记录心理咨询学校补贴,全都是私密消息。

苏青玉问他他想要干什么,江鹤只是说他不会嫌弃他的身体,谈个恋爱试试。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嫌不嫌弃关我什么事儿?喜欢我我就得和你谈恋爱吗?江鹤,我拒绝你很多次了,再有这种事情,我会直接告你性骚扰和侵犯隐私——让开。”

像是恶心的被嚼过的口香糖,江鹤依旧不清不楚暧昧地和他保持着微妙的关系,苏青玉没有精力管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越界,苏青玉都能容忍,他已经忍习惯了。

【苏青玉,你该不会也喜欢你弟弟吧】

【想死直说,不用许愿】

江鹤翘着二郎腿坐在酒吧里,白天这里不开门,楼上场馆倒是有几个人在玩儿车,时不时传来一阵惊呼。

“flyi”是酒吧的名字,也是招牌酒的名字。

“真没说什么?”

“没,只是跟我请了几天假,说他生病了。”

“呵,怕是被揍了——还没辞职?”

“没有啊,他玩儿车还挺有天赋的又会说话,态度也不错,还是有金主愿意点他看他比赛的。”

“这玩意儿需要天赋?”

“废话,什么不要?记得和你说的一白人老哥吧,贼他妈帅,特喜欢玩儿rc,还开了俱乐部,已经点名苏循好几回了,他都说自己得学习拒绝了——不过那白人真挺喜欢他的,每回来都点他倒酒比赛,啧啧啧,一晚上花几万。”

“是吗……和包养有什么区别?”

“你可真会说话,他俩纯粹因为rc惺惺相惜,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人才到哪里都会被注视,更何况苏循还年轻,他妈的成绩那么好——你知道不,次次年级第一,理综老子没上过二百三他没下过二百九我靠——真他妈嫉妒,操!”

江鹤敛眉,“所以是等他选专业后深造?”

酒吧老板点点头,“白人——杰纳克是在问他有没有出国的意愿,毕竟他的俱乐部主场在欧洲,苏循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杰纳克就告诉他,希望他以后可以去国内有他俱乐部的城市,他会提供就业和不错的薪资待遇。”

“最近有比赛吗?”

“有啊,青年组的,就我们这儿。”

“苏循参加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他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不过我看出来了跟你说,比赛都是要训练的,他肯定来我这儿——话说你过生的时候我送你辆呗,可帅了真的。”

“不要,幼稚。”

“我靠,你搞歧视——那你生日的时候我踏马送什么啊,十几年了还有什么能送的……”

晚饭是苏循做的,他皱着眉看着滋滋冒烟的锅,然后叹气,露出稚气的苏循让苏青玉站在门口轻笑着,说今晚的晚饭可真是清淡。

苏循侧首,“……我放了很多盐啊。”

“可是你在做汤啊,那点盐怎么够?”

就着苏循的手,苏青玉皱着眉啜了一口白汤,“啧,白开水。”

“……食物本身的味道,水啊汤啊都一样嘛。”

苏青玉不说他,只是拿着碗含着笑去了客厅。

“……看你这么表达,到时候聊天可以不那么生硬,可以暂时顺着他的心意,他又正是在叛逆的时候,你看着他的脸色适当说一些,你们天天在一起的话,慢慢来影响更显着,太快了反而不太好。”

苏青玉不动声色地自己拿碗盛饭,回想着上午和黎霄的对话,苏循挑眉,捧着碗等他。

苏循不喜欢喝汤,苏青玉就把鸡蛋夹给他,问他高三复习怎么样。

“物理还没上完,其他都上完了。”

“有自己做卷子吗?感觉难度怎么样?”

“还好,有些题挺有意思的。”

平平淡淡,一眼看出来的疏离感。

啧。

他突然不是很想要那个rc遥控车了,亏他那么乖,反手把他卖了。

苏循坐在房间里面画图纸,门外脚步声来的一瞬间把图纸压住然后写套卷。

整齐的水果码在一起,苏青玉坐在他的身边,苏循看了一眼他,苏青玉表面风平浪静,压着不适抬眸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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