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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re、i、fa……」

「不不不,我已讲过很多次,这个是c,不是do。你知道吗?音乐之中有分为大调、小调,比如说是a大调吧,在a大调中,a音才是do,而c是i,啊,不,csharp才是a调的i,c要升高半度……」

「管他的!我就爱管这叫do、这是re,什么cde音,根本听不明你在说什么。我连大调和小调都分不清楚,总之歌好听就行了。你明知我是音乐白痴,讲解时就不要用上太艰深的词汇吧,难明死了,你这样教人,日后你的学生都会被你闷得睡着。」

林春这时坐在家里的琴凳上,他旁边的人是陈秋。陈秋这天上他家了,对,这傢伙上来是为了做阅读报告的,怎会演变成上钢琴课的呢?

林春忍受陈秋这音痴所製造出来的噪音,扶着发痛的太阳穴,细思着前因后果。现在是七月底,可大部分中七生都未开始温习。如果是往年的林春,必定在暑假的第一天就开始温习,但这时的他破天荒的、一页书也未曾掀过。罪魁祸首不又是身旁的陈秋,还有今天不在场的戴志。

这两个人在先前的十多天都拉他往外面跑,戴志有时抓他和陈秋,还有王秀明和李旭一起打球,大热天下顶着火炉似的太阳、上身脱得精光的打一场球赛,这体验对于林春来说是十分新鲜的。不过他还真是个文弱书生,打了几天球,就熬出了一场小病。

此后,他们有时会到体育馆内打羽毛球。除了打球,这个月内林春又去看陈秋spy,看了两次,一次是s《源氏物语》中的藤壶王妃,一次竟是s吕雉。吕雉在歷史上不是什么大美人,但在陈秋的演绎下,却有一种张狂骄傲的美,陈秋的眼睛大而上挑,上过浓浓的眼妆后,既有猫眼那种懒劲儿,浓黑却又为之添上杀意。

其馀的日子,除了林春要学琴和补习的两三天之外,晚上都会上陈秋家度过,虽然陈秋常吵着要他留宿,但林春说什么也只愿意每星期住一天。

而这一天,陈秋、戴志、李旭和王秀明都上了林春的家,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做中化科阅读报告。是这样的,香港有一种制度叫做sba,即是抽取学生平时的部分课业的分数,用以算进公开试的分数,大约佔公开试分数的十分之一。听起来很重要,对吧?然而,当局却说,sba的分数虽然理论上会算进公开试分数内,以免「一试定生死」(註一),学生会抱怨说不公平,但是,重点是当局同时又说,在计算总分数时,会根据公开试的分数,再对sba作出「微调」,然后才计算。

听得头昏脑胀了吗?好吧,说得简单一点:如果sba分数,也就是你平时的课业分数奇高,可是公开试考砸了,那当局就会将你的sba分数压低,结果你的总成绩依然低。那代表什么?那代表公开试成绩才是一切,什么sba全都是掩眼大法而已。考评局(註二)似乎将老师学生都当白痴,可是现实总是荒谬的,这种连小小学生都明白是垃圾的sba制度,竟然实行了几年,并且将会再实行很多年,要老师学生一起花时间精力去做这场「大龙凤」(註三)。

说回正题。林春他们这天要做中化科的阅读报告,正正就是要算入sba分数内。偏偏这本书十分沉闷,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全班几乎只有林春一人说好看,结果戴志他们就吵着要跑上林春家做阅读报告,实际上就是想办一个「抄袭大会」,互相抄抄,粗製滥造的弄个阅读报告出来交差。

然而王秀明来了一会儿后就忽然闹肚子痛,林春问他说要不要吃些保济丸(註四),他又捂着肚子摇头,说不是想上厕所的那种肚痛,李旭见状,便半扶半抱的带王秀明回家,他们自小相识,亦巧合地是邻居。他们两人还未走,戴志就接到陈心的电话,他面色一变,走到厨房以极低的声量跟陈心聊了几句,之后他一出来就说要走,惶恐地说:「惨啦,书kai子,这次惨了!原来我今天约了心哥,但我竟然给他忘掉了,害心哥等了我十分鐘。他、他刚才还恐吓我说如果五分鐘之内不出现……」

「行了,我老哥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敢赖在这里跟我们说前因后果?赶紧走吧。」陈秋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林春则默默地替戴志收拾文具、笔袋之类的东西,戴志便一阵风似的出了去。于是,屋内又只剩下陈秋和林春两人。

陈秋说,其实他并不觉得那本书沉闷,那是阿城的《棋王?树王?孩子王》,三篇小说的背景都是文革年代。他之所以上来,只是单纯对林春的家感兴趣而已。林春出奇地问:「有什么值得你感兴趣?我早就说过我家很小,而且没有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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