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寅时,轮到余憬照料,周山到一旁睡下,可余憬实在太累,不知不觉打起盹儿。
「啊……」段驍战侧了个身,牵动到胸口的伤疼得出了声,惊动打着盹的余憬。
「寨主,您伤口又疼了吗?」余憬紧张的问,入眼便见那敷着伤的棉布渗出血来,「寨主,您您您别动、别动,我来帮您重新上药。」
拆下棉布后,伤口果然裂了,刀口大难癒,好不容易密合了些,动作稍嫌大点又会不经意去拉扯到而裂开。
「夫人和其馀寨民在豫州如何了?他们都还好吗?」段驍战虚弱无力的问。
「寨主您现在不宜过度忧思,夫人和其馀的人都有得到妥善的照料,您就儘管安心养伤。」
「余憬啊……你知道我有多想回到她身边吧……她身子骨原就瘦弱,眼下还滑了胎,孩子没了……或许她会头也不回的离我而去……」
孩子是他俩之间的唯一牵绊,现下连这牵绊都荡然无存,他又该当如何能留下她。
「寨主您别轻言放弃,您和夫人定能长长久久,有消息说是夫人一直日日掛心着您,还嚷嚷着要寻您,想来也是对您挺上心的。」
段驍战圆瞠着眼看向余憬,随即却又失落的垂眸,语气哽咽,「不,不可能,她的心早就不属于我,她记不得我是何人,她现在满心满眼全是傅淮宸,哪里容的下我?」
这世间情爱总是纠缠着男男女女,叫人喜也叫人忧。
「寨主,夫人是您明媒正娶的发妻,这是不争的事实,饶是他傅淮宸官衔再大,也做不来强夺人妻,据属下所知,傅淮宸在百姓口中为人清廉,在荆州远近驰名,他断不会为了女子自毁前程的。」余憬如此断言,其目的就是为了给寨主餵颗定心丸。
「倒是……我与婉婉还有鸞帖在,我俩拜堂成亲,有过夫妻之实,岂有站不住脚的道理。」方才余憬的话确实鼓舞了段驍战,给了他十足的信心。
看寨主被激励,余憬这才绽放笑容,「寨主呀就好好养伤,心情好呢伤就好的快,如此才能早日与夫人团聚。好好歇息,属下就在一旁守着您。」
烛火灭,段驍战缓缓闭眼。
他要快快好起来,早日回到李婉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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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处处鸟啼声吱吱喳喳,唤醒了淡玉,在冬葵伺候洗漱后,用完早膳,很难得的愿意踏出房门,到院子走动走动。
碰巧苾瑶带着牧牧和喻之俩孩子,正在院子里乘凉玩耍。
苾瑶见淡玉到来,赶紧起身福了福,「奴婢见过夫人,夫人昨夜睡得可安好?」
已经懂事了的牧牧也来到淡玉跟前请安,「牧牧给夫人请安,夫人用过早膳了吗?」
「乖孩子,我吃过了,你娘亲呢?」淡玉露出微笑,伸手摸牧牧的头。
提及娘亲,牧牧面露担忧,一时间把陆欣教的话给拋在了脑后,「娘亲和照辰弟弟病了,他俩发高热,卧病在床……」话音刚落,苾瑶赶紧碰了碰他,用眼神示意别再说了,他急忙捂嘴惊叫,「啊!娘亲不准牧牧说漏嘴的……」
「苾瑶,这么大的事怎地没来通报我呢?快带我去见见姐姐,冬葵!看着孩子。」淡玉急得柳眉紧蹙,裙摆一提,快步的往陆欣那屋去。
「姐姐,你病了怎么都没让人来知会我一声呢?」淡玉来到床榻前,很是担心的握住了陆欣的手。
「妹妹咋来了?你身子也才好些怎么不多歇歇呢?还来我这,我就是怕将病气过给了妹妹,咳咳……才、才不让通报的……咳咳咳……」陆欣说了会话忍不住咳了起来,淡玉赶紧给她递茶水。
「那个叫照辰的孩子,他还好吗?」
「那孩子好多了,服了药烧退了,目前正由乳母顾着。」
「姐姐,要不在你好之前,让牧牧和喻之来我那住吧,我替你照看可好?」
陆欣很是感激,略微靦腆地说:「多谢妹妹好意,可带孩子不易,怕是会累坏了妹妹。」
「姐姐对我这样好,宛如亲姐妹般,这会该是我报答的时候,就别拒绝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淡玉拍胸脯保证,定会好好替她照料俩孩子。
「那就有劳妹妹了。」
短短叁日,淡玉带孩子的功力是越发上手,给孩子换尿布、哄睡、沐浴,通通难不倒她,也好在喻之是个不认生的孩子,爱笑又乖巧,牧牧也很听话,聪颖懂事,是淡玉的小小助手。
忙碌的带孩子,让淡玉暂时没有其馀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因为有孩子的陪伴,她这几日也爱笑了许多,不再鬱鬱寡欢。
陆欣也在细心调养下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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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大清早,文宝带着玉儿、莲儿还有另一个婢女至洪姝玥的寝室收拾行囊,云豆方从厨房端着早膳回来,见郡主屋里进了人,气得跳脚的衝上前,「你们这些狗奴才,谁准你们私自闯入郡主闺房了?」
云豆骂骂咧咧的从玉儿手中抢回东西放回原处,双手叉腰,目露凶光的扫视着吼着,「郡主的东西岂是你们这些贱婢、贱奴才能碰的吗?谁准你们碰了?」
文宝一听不乐意了,上前一步便开口说:「今日收拾郡主的物品,这也是侯爷下的命令,家主有令,小的和婢女们岂敢不从?来人,继续收拾。」
「是!」
眼见玉儿、莲儿翻箱倒柜继续将所有属于郡主的东西都打包,云豆是又气又无可奈何,遂对着叁个婢女动手动脚,揪发扯衣裳,又踢又踹,拉扯间香肩半露,文宝都羞得没脸看了。
「你们这是在做甚?!」
手捧着花束刚从花园回来的洪姝玥,见云豆与府中婢女打成一团,愤怒的拿着花束追打着婢女,弄得一地花瓣,文宝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还被愤怒中的洪姝玥给撞倒在地,他只好去请救兵刘管事前来。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郡主住手呀!要是侯爷回来见此景,咱们都少不了被责罚啊!小的可不想被发卖出去,哎哟~郡主您行行好唄!」刘管事一个老人家与文宝拼劲全力将洪姝玥架开。
「放手!」洪姝玥愤怒的甩开束缚,眼神像是要将人给生吞似的狠扫所有人,「为何动本郡主私物?你们各个都不要命了吗?」
「是我让她们收拾的。」傅淮宸冰冷的嗓音出现在她身后。
方才还如同河东狮吼的她,转头见到侯爷,立即温顺的如同隻小猫,「淮宸哥哥……你这是何故?难道你要将姝玥撵走吗?」
「说撵就太不好听了,本侯莫不过是请郡主搬回洪府罢了,郡主在这也叨扰了一段日子,以郡主的身份,实属不该与本侯如此过分亲近,有失郡主名声。」傅淮宸铁了心,今日定要她走。
洪姝玥急了,扯着他的衣袖不放,眼含泪水的迫切想知道缘由的问着:「淮宸哥哥,是不是姝玥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姝玥,姝玥会改的,不要将姝玥赶走,淮宸哥哥!你回应回应人家呀!」
傅淮宸板着面孔,他着实不想再与她耗下去,「郡主有时间说这些,不妨快些收拾吧!回家好好在爹娘跟前尽孝。」他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踏出房门,并出声遣散了人,「都退下吧!让郡主好生收拾。」
文宝和婢女们听令全离开了寝殿,留下一屋子狼籍。
云豆灰头土脸,一头青丝被扯得七零八乱,抽抽噎噎的说:「郡主咱们这下该咋办呀?」
「主子都没哭了,你哭啥?」正在气头上,洪姝玥不悦的吼了她。
云豆赶紧噤声,用衣袖将泪水抹掉。
「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休怪我耍尽手段!傅淮宸,你是怎么也逃不离我掌心的,我洪姝玥没有我得不到的,只有我不想要的,等着看吧,你终归会成为本郡主的駙马。」洪姝玥昂起脸,一对美眸望着傅淮宸的背影,心里已然起了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