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村子里都有水鬼,小孩趟河的时候要成群结伴,不然就会被拉下去。村里没桥的时候就会冲走小孩。”
“……”付沉一脸无语地看着易应礼。
他真想看看这个好学生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玩意。付沉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他妈的鬼。都他妈的扯。
有鬼,有鬼怎么不弄死他?
“你不会把我大老远带到这是要告诉我这个吧?”付沉觉得他真无聊。
“付沉,你怕鬼吗。或者神。”
“我操。”付沉看着易应礼的眼睛,感觉身上一阵凉风吹过。“你他妈什么意思?”付沉觉得易应礼该不会是疯了,要把他大晚上推冷水里去吧?
有没有鬼不知道,明天指定感冒是真的。
易应礼笑了一下。
付沉这回是真的看到易应礼笑了。他冷淡的眼睛带上弧度,唇边也带上笑。格外明亮的月光洒在易应礼的脸上。付沉觉得他确实有招人的资本。那双眼睛女孩看了会不喜欢?
易应礼长了一张很贵的脸。
又有着让人难以亵渎的性格。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猜对了一半。”
“操。”付沉差点没拉住。“你他妈……你他妈有没有分寸?”
付沉拼命扯着人。
“我操你他妈为了讹老子不要命了?我操你他妈上来!”
付沉的校服被土蹭脏,他的脸上也沾上泥,付沉不敢动手:“易应礼,你往上。妈的。老子不揍你。你他妈上来。”
“有点晚了。”
“什么?”
付沉只感觉手腕被人用力一掐,付沉还没来得及想易应礼另一只手是怎么上来的他什么时候那么大的力气就被整个人一把推开。
一排排的保镖跳了下去。
付沉的想法没错,掉下去有没有鬼不好说,感冒是一定的。易应礼裹着毯子躺在安浦年的屋子里。
昨晚上的事情可谓是惊世骇俗,同学们提起来都觉得……大为震撼且……恐怖非常。今天别说出门了,女同学洗脸都是一群人一起去的。
昨天晚上付沉被推开就坐在那里,还是安浦年扶了一把把人扶起来。场面很混乱,安浦年只让他跟着保镖回去。
浑浑噩噩的付沉坐在宿舍里。
他手里捧着一杯热水。
付沉不想出去。妈的他出去透个气被人当杀人犯看?付沉都不气了,付沉甚至想笑。
那群傻b真的看自己的眼神。
像在看杀人犯。
妈的易应礼那个傻b。
安浦年本来还在看书,见着付沉突如其来猛得一锤床。
安浦年和易应礼换了地方住,给老师安排的宿舍要比学生的条件好一些,里面有单独的洗澡的地方。还能烧开水。
“昨天晚上受了惊吓,不再多睡一会?”安浦年倒是心平气和。
“睡不着。”付沉无语地喝了一口水。
“安浦年,我他妈真服了。”
安浦年看他。
“你这事瞒不住,过几天付家人都会知道,很多人会知道。做好心理准备。”
“我他妈准备什么?我能准备什么?”付沉无语。
讹都被讹了,他还能扯着每个人喊。
老子不是杀人犯?
不过安浦年好像根本没问自己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好像也没有打算问的样子。安浦年……是怎么想的?付沉的目光在安浦年身上徘徊。
“不用这么看我,我不会现在去给你打饭的。”
他到底,觉不觉得是自己把易应礼推下去的?
付沉想着想着思绪又开始飞。
“付沉,我不会让律师问你问题。”
“什么?”
“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在法庭上问你,你昨天晚上和易应礼做了什么这个问题。”
付沉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
安浦年有些无奈,他解释:“你不会上法庭。”
“我要上法庭?”
“不然呢?”安浦年笑。似乎是觉得有趣,似乎是觉得……诧异。“乡村,晚上,河里,落水,两个人。”
“里这是什么场景?你作为当事人是什么身份?”
“我操。”付沉突然明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浦年。安浦年给他读的故事里有这一段。操了。易应礼真他妈的不是个好东西。
付沉突然心烦意乱起来。好像本来应该有的情绪缓过劲来才姗姗来迟。到来得却更加猛烈。付沉突然感觉到有点害怕。
说是杀人犯是一回事。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杀人犯……付沉的脸色有点白。
就好像用错了骨的手抓住易应礼,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整个人松懈下来手又麻又疼,缓过神来疼痛蜂拥而至。
安浦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封锁住了消息,医护队来接易应礼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记者。易应礼之前做过手术,现在又呛了水,被抬上直升机的时候易应礼转过头,不远处的付沉盯着他。眸色中是一抹复杂。易应礼的清玉一样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
“就算不来确认我会不会说出去,我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不是吗。”
“你他妈说!你他妈随便说!老子让你说!你他妈有种想说什么说什么!老子怕了你?!”付沉突然炸了。
直升机的舱门关闭。和这次医疗队一起来的大学生挠了挠脑门。
“怎么大家很不顺利的样子……,不会不配合他给这个方面,说出去大家都是好名声。
“晓梅,晓梅你出来,你说,你几天是不是进他们男同学的屋子了?”被点到名的女孩低着头走上前来。她脚上穿着布鞋,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晓梅犹豫地点了点头。
安浦年看了一眼晓梅,那一眼轻飘飘的打量竟把晓梅定在了原地,她一时间感觉到屈辱,被轻视,没法见人。晓梅原本故作羞涩的脸真的从上到下红透了,就连开始的假模假样低头也变成了真的。
真该死。
晓梅突然觉得自己被看扁了。她在村子里算一等一的好看的,虽然比不上城里的人,但她也自傲于自己结实的身体,年轻的脸蛋。安浦年的那一眼让她看到了巨大的天堑。长到十八岁的晓梅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卑这种滋味。这种苦涩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同时又怨恨的滋味。
“我的学生进了这位……晓梅的房间,我给你一个说法。”
“这位姑娘乱跑……我给你什么?”
……
一时间沉默,震惊。
完全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土屋里的学生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安,安老师牛b啊。
都不管是不是进了房间,进了房间干什么,为什么要进房间。给什么说法。安浦年上来就是一句。
你村里的人乱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理不在声高诚不欺人”,学生们默默发誓自己一定要多读书。这谈判水平,这牛b的心理素质。学生们第一次看到了金钱以外的魅力。
安浦年的一句话,竟然让不少家里劝都劝不动的学生主动生起了学习的兴趣。
村里的人都懵了。碰瓷这么多年,头一次感觉这么憋屈?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曝光给媒体吗?”村长放着狠话。村民闻言腰杆子又硬了起来。
晓梅也挺了挺胸膛。
自己比不上要怎么样,他们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对自己这种村里的人多出一份特殊。多出一份不能触碰的规则。
安浦年笑了笑:“十分钟差不多了,你要在这里继续和我聊,还是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
一群人散了。
安浦年完全没接那什么村长的话,这给他一种深刻的恐惧感来。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怕,他一定不是简单的老师。村长心里直觉出一股恐慌来。这个人比之前来视察的高官还要底气足。
他到底是什么人?村长觉得自己这次碰到了硬石头。
下去就亲自带着人登门致歉了。安浦年也没说什么,没收村民的礼物,倒是给每个村民分到了价值大小不一的金子。
真金子。
每个人克重都不同。
村长表面上陪着笑,内心要把安浦年恨死了。这到底是哪跑出来的老狐狸啊?看着年纪轻轻怎么比自己这么个官场里退下来人情世故懂得不能再懂的油条还知道。
人和人要是不一样了。
会有什么后果。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你的邻居。
他这是要整死自己呀。
村长感觉自己以后的治理难度呈指数级的倍增。
跌宕起伏的风波不了了之,安浦年走进付沉的宿舍,付沉在桌上画包子。铅笔画了又擦。
“怎么不去吃饭?”
“有什么可去的。”
那些人要么用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要不就像鸭子似的议论他又惹了什么事。
付沉有什么好出去的。
“带你来这里散散心。”
“什么?”付沉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没听懂。
“抱歉,好像有点……弄巧成拙了。”安浦年露出一丝苦笑。
不知道是安浦年的话更让人吃惊,还是他脸上的表情。
安浦年道歉的内容并没有安浦年道歉这件事更让付沉无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