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城野正对女子的身份好奇得抓心挠肺,听见小厮的自语,忙不迭地放下少爷架子询问,“秋秋小姐是谁?”
“嗨呀,少爷您幼时就出国了,自然不知道。那秋秋小姐是海城的第一大美人,长居深闺不外出,每次难得露面,大家都是争着抢着往前挤,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秋氏经营着胭脂水粉的生意,也卖绫罗绸缎,在海城是富甲一方,名望不逊色于孟氏。”
小厮叙述得详细,在最后却是话锋一转,提点道,“少爷您千万别对她动歪念头。秋秋小姐的孪生兄弟秋大少可不好惹。这位小姐出嫁不顺,新婚夜死了丈夫。有人传出些不好的谣言,秋大少大发雷霆,挨个找来那些碎嘴子拿浸了辣椒水的藤鞭抽,抽完了又宣布妹妹永不再嫁。”
“嘶。”孟城野光听着就后背发凉。他倒是不介意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位疑似克夫的寡妇,主要是怕爱护妹妹的未来大舅子也把找上门求娶其妹的自己一顿狠抽。面对妻子的哥哥,他就算吃尽了亏也没办法还手,只能白挨狠辣的鞭笞。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那边的清点货物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这批缎子真好看。是平常见不到的稀罕货色呢。”秋秋小姐伸出纤纤玉手,仿佛是在抚摸珍宝,爱惜地以指尖掠过冰凉丝滑的布料,“花色不错,质量也不错。辛苦船主您跑一趟了。”
船主搓着手嘿嘿笑道,“能得到大小姐的夸奖,我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他乐呵呵地引着小姐往外走,“我送您到车上。小心着点儿,地面不平,别磕了碰了。”
秋秋小姐如一缕青烟,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了。奢华的马车载着她的千金之躯,不疾不徐地往秋家驶去。
孟城野盯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脸。就在刚才,他刻意挡在秋小姐的必经之路上,得到了一句清甜的“这位先生,借过”以及拂过颊边的一缕发香。他想,他一定是陷入爱河无法自拔了,而恋爱的对象就是这位秀丽端庄的大家小姐。
新式的留学生返回家乡,爱上了旧式的小姐,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两人年纪相仿,门当户对,结为夫妇正正合适。
“孟少爷您呀,怎么呆呆傻傻的,把人家小姐的路都给挡了。”熟识的商户看过热闹,凑到孟城野身边寒暄,说完客套话后,不禁暗含责备地提了嘴片刻前发生的事。他也算是长辈了,语气带了些训诫,“秋小姐身子骨弱,您隔着老远看见她来,不好心上前扶一扶倒也罢了,人都走到跟前了不躲不让,不怕碰撞了她、害她大病一场么?”
那位小姐在看客们的嘴里好像是脆弱的玻璃珠子,一碰就碎。但孟城野修习过武术,注意到她气息绵长、脚步沉稳,不说有过锻炼,至少应当是没有旧病缠身的。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商户的指责,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是我缺乏眼色,做得不好。那我登门向她道个歉吧。”
有了正当的理由,就能迈入心上人的家门了。孟大少将累赘的行李物件一股脑推给下人们捎回去,自己到路边布庄提了两块花样新奇的料子,又备置了烟酒茶叶,携带两位体面的小厮登上了秋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