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业有一个优点,对别人有问必答,自己却从不多问。
很难得的,他没有马上回答我,手拂过桌面,光点汇聚成扭扭歪歪的线条,成了一幅地图,他在上边随意点了点,地图上亮起一个红点,“莲燏宫在这里。”
我凑过去看,神和仙的界限早已不分明,两者混居在九十九重天,只是我一直以为莲业是住在最高一重不受人打扰,如今才发现原来我们在最底层,恰恰是与魔界的接壤处,和人界也是最短直线距离,有什么大事发生立刻能知晓。
……莲业比我想得要关心天下事啊,我还以为他除了在自己的树林子里喝了几千年闷酒什么都不干呢。
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突然接地气了起来。
“我还以为……”我犹豫着想开口,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莲业捏了捏我的尾巴尖,“莲燏宫不能搬走,但可以带你出去玩。”
啊?那有什么意义呢?留个房子在这儿,房子会自己看家吗,那不还是得人回来处理,不是很懂莲业的思路。
我用尾巴缠上他的手腕:“没关系,我在这儿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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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业并没有说什么,嘛,也是,如果他真的被感动到热泪盈眶我反而要吓到立刻跳起来了。
他很敷衍地揉了揉我的头,揉得乱糟糟后又不肯替我抚平,我只好舔了舔爪子自己做清理工作。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我说。
“你今天问题很多。”莲业并没有痛快地让我问,哼哼,之前白夸他了。
“让我问嘛。”我抻长了身体把两只爪子搭在他胸口,用头顶他的下巴,莲业捏住我的耳朵用指腹摩挲,内侧的绒毛被他摸得痒痒的,我忍不住转了转耳朵。
“问。”他终于大发慈悲地吐出这个字。
我立刻变回人形抢回我的耳朵,从他怀里抓过衣服披在身上,坐在了他脚边。
“如果现在有一盆花,我觉得养花人把它养得不好,想把它要过来自己养,但我也没养过花,只是我臆断那养花人不对,或许那花就需要那样的活法呢?我该就这样看着,还是把花抢来?将来有一天,那花怨我怎么办?”
我抠着他衣角上的刺绣乱七八糟地问他,为自己竟没有别的可以讨论这种话题的密友而感到悲伤。
莲业突兀地勾住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看他,将足尖卡进我腿间倾身靠近了我,“让我来替你做决定,将来有一天,花也不能怨你,是吗?”
我终于坦诚承认:“是。或许我没那么喜爱那花,所以才不愿承担任何责任。”
莲业什么也没说,只是吻了我,我小心翼翼舔吻他的嘴角,他的唇舌,顺着他抓住我领口向上提的力道爬到他身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暂缓了这个吻。我看着他,但始终没有勇气,只能避开他的双眼将脸贴在他脖颈上,低声求他:“向我保证,花今后不会怨我。”
“不。”他拒绝我。
太坏了,这个人真是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