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现在应该更危险了,如果我能帮到你就好了。”
语调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某种危险的期待。
就着仰头的姿势,路元清警惕地睁开眼睛,两人视线相撞。
她这才发现,哥哥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狼狈。
额头见汗,脸颊不知从哪蹭到一块血,眼底蓄着乌沉的情绪,让她也跟着觉得不安。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壁炉的“噼啪”与吹风机的运作声。
片刻后,路元清又轻快地笑起来:“别说傻话,哥,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门,就已经算帮我一个大忙了。”
路贤清只是摇头:“我不明白,盛熙是你自己带回来的人,哪怕只是朋友,为什么今天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
“阿元,你有枪,有那些连思槐都不认识的药,还有现在这种对人命的态度……”
犹带着发间的潮冷气,长指落到她耳旁,顺着耳廓弧度轻轻摩挲:“你在外面,究竟在经历什么?”
像是在那些遥远的回忆里,年幼的她被鬼片或惊雷吓到时,会边苦笑边凑过来,替妹妹揉揉耳朵一样。
路元清眸色微动:“不重要,都是一些……我经历过,你就不用再经历的事情。”
之前那次兄妹重逢,对路贤清来说,中间只分隔过短短几个月,对路元清而言,却跨越了数年的苦痛挣扎。
哥哥由于伤病而伶仃的那副模样,对她冲击极大,当时路元清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以后都一定要保护好他,绝不能让他再受到任何危险。
但她这句话,落在路贤清耳朵里,显然被误会成别的意思。
他脸色一僵,随即露出自嘲的笑:“也是,股权、证券、投资……我只懂这些东西,现在全都没意义了,你不愿意和我讲外面的事,也是应该的。”
从靠一己之力爬上中产的精英,跌落到一饮一食都要仰人鼻息的境地。
原本还被他视作自己责任的亲妹妹,突然就成了庇护他的人。
尽管路贤清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从他做康复训练时那股不要命的劲头,路元清就看得出来,自家哥哥心底始终憋着一股郁气。
只是他撑着面子,不愿意主动说,她便也只能不主动问。
如今,黑水终于漫出边沿。
“啪嗒”一声,路贤清关上吹风机,撂到旁边。
刚才一瞬间的自嘲已经从他脸上隐去,他拿起梳子,继续打理她的长发,状似无意地问:“贺锦延现在的能力,和你有关吧。”
这句话甚至不是疑问。
梳齿“簌簌”地在仍微潮的发间滑动,像心底被咬啮的声音。
路贤清想要克制,但还是听见自己在追问:“在楼下的时候,我听到他对你说‘谢谢’。”
丑陋的情绪彻底失控,嫉妒的苦涩从字词间满溢出来:“阿元,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愿意优先选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