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家人的存在都只剩下遐想,我还是觉得安慰了些。坎地斯爷爷离开后,我取下掛在木椅上的包袱,翻找出木笛的遗骸。房里的一切都回归原位了,只有这支笛子无法恢復原状,勉强搁在嘴边,也没能再被吹响。
这是不是妈妈的意思?我应该向前看,应该拄着另一个支柱向前走吗?
窗外又一次传来熟稔的琴声,这次不需探问,我知道那是谁在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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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与琴弓相互摩擦着,彷彿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引人入梦。我倚着窗櫺上望,冷蓝色的月光模糊了古铜色房门的轮廓,迥异的色调凄清却又柔和,鑽出缝隙的琴声像被鉤动的毛线,一针一针织出美丽的图像。凝神细听,纷杂的故事组装拼接后,显得美中不足,好像图像里少了能使之饱满的顏色。我蹙起眉头。
「亚希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叫你少走动吗?」杰尔不知何时开门进来的,一股刚沐浴过的热气瀰漫身后,我的体温跟着上升了一些。
「刚才在想什么?我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回应……」他疑惑的目光随着我甫移开视线的位置有了解答。「伊安在练琴?」琴声迂回不断,杰尔站着諦听,听的,是外人不能理解的弦外之音。「亚希儿,听里欧说,今天是伊安把你找回来的?」
我点点头,并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叙述一遍,包括休曼诺伯爵还有那一箱为数可观的金块,唯有傍晚那段惹人心悸的归途记忆,我把它寄放在对面的琴箱里共鸣。
「因为逃跑才受了伤吗?」杰尔怜惜地触碰我的脸颊,约莫是又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了,我无奈叹气。「都说了只是小伤嘛,以前我还曾经因为爬树胡闹摔断腿呢!跟那时候比起来,现在可是一点也不痛。」
「真的?」他睁圆眸子,我又叹了一口气。唉,我根本不知道摔断腿的感觉有多糟,大概,会让人露出比起水泡更狰狞一些的表情吧?「呀,反正你知道我不怕痛就好了。对了,那个伯爵你认识吗?」
「嗯。」杰尔按着窗框,回应的声音轻如鸿毛。「他是博乐苑的团长,薇莉亚就是受了他的怂恿离开的。只是……薇莉亚才投靠他不久,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得知你的存在,更没有想到他会对你下手。是我太大意了才会让你的安全受到威胁,对不起。」
「没关係啦。」我不喜欢他自责的语气,姑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无碍。「不过,那支银笛的事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彷若骤然被捻熄的的烛火,他被我的话惊动。也许是害怕对这场纷争介入太深的缘故,我一笑带过:「你不知道生平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金块是什么感觉吧?如果我真的知道伯爵要的东西在哪里,我可能已经把那箱金块抱回家去了。」
「不可能。」杰尔篤定地望着我,着实让我愣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这眼神……他是认真的在回答我的玩笑话,我不禁失笑耸肩。「唔,好吧,如果你想告诉我银笛的事,我会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