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吗?是吗?
好多好多的「是」击打在胸腔,氤氳洗上双眸,她绷着下顎,「姚文炎??」
泪珠自眼角倾落,浑身打起颤抖,哽咽地抽了口气,「你明明知道的??」
「你明明知道我是卧底??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鼻息滞涩,泪水不自控地往下坠,破碎的嗓音断着,她竟再也说不下去。
为什么要为了我和陈正交易,为什么要为了我和谢柏锋反目成仇,为什么??
女人的呜咽刺入耳膜,心脏像被人狠狠一掐,姚文炎气息微颤,忍不住咬紧下牙。
腰际的伤口因情绪起伏刺痛了起来,压抑的沉默间,深邃的眸逐渐染起微红,躁动的胸口像有什么即将喷薄而出。
松开紧攥的掌心,他猛地拽过南雪尘的手腕,随着女人重心不稳地朝他身上倒去,他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
脑袋骤然磕在床上,南雪尘反应不及地皱起眼,可下瞬,喉腔又埋上沉重的压迫——
那张冷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好看的曈眸猩红一片,依稀覆着濡湿。
南雪尘怔了下,可随着窒息感迅速窜上脑门,她又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男人沉重压在身上,胸口灼热得滚烫,深埋在脑海里的丑恶像被忽然掘出,大片的恐惧自胸腔迅速蔓延开来,融入鲜血流至全身。
慌乱地瞪大双眼,南雪尘面色涨红,拍打起他的手背。
见她使劲拍着自己,女人慌张的神情彷彿与四年前在岸边的模样重叠,姚文炎狠狠嚥了口气,绷紧下顎。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
直瞪着她,瞳面的潮湿涌动,声线趋向哽咽,「我每一天、每一天,都他妈想杀了你??」
「只要听到你在睡觉时唸他的名字??」抽了口气,手下的力度又一重,「我就他妈想杀了你,你知道吗!?」
喉咙外圈的窒息感愈发得深,南雪尘额角浮起青筋,瞪着眼看着身上的男人,脑门是逐渐漫上的黑暗。
「姚、姚文炎??」
声如细丝,缺氧感充斥了虹膜,耐着那股猛烈的恐惧,她艰难张唇。
泪珠滑至下巴,顺势滴在男人颤抖的指缝,滑黏一片,「对??」
「对、对不起。」
犹如求饶的卑微破碎地传来,昏沉的大脑像被捅破了口子,姚文炎一愣,眼底闪过了错愕。
和她潮湿的眼直对着,直到看见又一颗泪珠淌出她的眼眶,那双琥珀色的眸震了下,掌心不禁松了分。
「对不起??」
泪水不断砸落,身下的女人哭红了双眼,嗓音低到尘埃,「姚文炎,对不起??」
姚文炎怔然看着她,腰间的刀伤再度撕裂开来,痛意已然漫至全身,却只有胸口的钝痛清晰得荒唐。
「对不起,对不起??」
鼻息的酸涩漫上曈面,模糊、晃荡??将光影揉碎、席捲、吞噬。
是啊,我想杀你。
真想杀你??
当一颗泪珠落在她的脸颊,那箍在她颈上的掌心松了。
看着南雪尘随即偏过身,趴在床上咳嗽的狼狈模样,姚文炎沉寂许久,忍不住轻笑,「呵??」
他笑着,抬手捂住双眼,冰凉瞬间浸湿了掌心。
但是杀不得。
深吸一口气,男人蹣跚下床,背过身不再看她。
逆着光站在床边,姚文炎声线低哑,如她方才落入尘埃,「??我不会杀你。」
「我要让你活着给我赔罪。」
姚文炎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
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下女人哭音浓重的乾咳,和一屋子寂寥的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