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反应过来之时, 长臂正撑在她的脸侧,汗珠从男人的额角一路汇集到下颌, 最终落于枕上,沈观衣面色殷着薄红,她扯住李鹤珣凌乱的衣襟,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微微垂目看来,目光不?再有?从前的羞涩, 反而令沈观衣有些不自在。
换做从前, 她怎么都想不到以李鹤珣的性子, 会说着说着便滚上了床榻。
可?事?实摆在眼前, 想着前两日的遭遇,她趁着眼下还有?几分清明,双手揪着他的衣襟,问道:“你还生?气吗?”
大剌剌的话没?有?丝毫修饰, 李鹤珣瞧着她眼角漫延的水渍,轻轻抬手拭去,低哑着嗓子道:“不?生?气了。”
他早在看见那些酸枣后便没?了气性。后来听见她因为阿莺的话哭了, 便更是有?些自责。
先前他分明知?晓宁长愠的一厢情愿不?该怪在沈观衣身上,可?仍旧在听见她对阿榕说了那番话后,失了分寸。
这些时日, 他遵守这么多年的克己复礼似乎都吃进狗肚子里了, 等他察觉后,虽有?怅然, 却并不?懊恼。
沈观衣认真分辨了一下他的神情,最终满意的抿唇笑?了,她磨磨蹭蹭的抬起双臂勾住李鹤珣的脖颈,借着力气抬起了头,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李鹤珣神情微变,差点被她气笑?了,就在沈观衣以为他定会答应的时候,他却用?行?动表明,前两日近乎疯狂的缠绵,不?是意外。
但更令沈观衣惊惧的是,李鹤珣似乎不?是随口一问,她只是简短的回了一个字,接下来的好多天都日日不?能歇,只能青天白日的时候窝在床榻上补眠。
刚成亲那会儿,她不?撒娇求着他,他便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
如今却是反过来,让她总觉着哪一日或许便会晕过去,见不?着次日一早的太?阳。
李鹤珣在那事?上很是温柔,可?来回折腾也够她喝上一壶。
但好在,皇后生?辰不?出几日便要到了,因圣上与太?子格外看重,朝中大臣被折腾的苦不?堪言,李鹤珣也因此?忙的脚不?沾地。
她清闲了几日,顺带从探春那里知?晓了阿榕如今的下落。
想来那些消息定是李鹤珣让归言告诉她的,否则以归言的性子,才?不?会事?事?都与探春讲。
在听完探春一脸痛快的描述后,沈观衣说不?上难过与否,只是出神了许久。
按照律例阿榕当街伤人,罪不?至死,可?苦头还是要吃的,只是在背后指使她的那人是赵玦,阿榕没?能完成赵玦的交代,下场终归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阿榕那日动手后,她便不?再被那张脸所蛊惑,所以阿榕的下场对她而言,不?过是她选择后的咎由自取罢了。
她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凤楼月,神情倦懒,听着耳边探春不?知?又从哪儿听来的八卦,“您不?知?道,太?子带着人找去二皇子名下的宅院时,脸色有?多难看。”
“能有?多难看?”
探春激动的双眼放光,“据说太?子差点便将二皇子打残了,二皇子平日里霸占一些小庶女便罢了,可?那是太?子妃啊,他也敢将人掳走,小姐,你说他是不?是该——”
“小心祸从口出。”阿莺缓步从远处走来,冷不?丁的瞧了探春一眼。
探春轻哼一声,并不?理会她。
沈观衣看向阿莺,阿莺这才?道出过两日是皇后生?辰,眼下需要开库房备好寿礼。
沈观衣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为了旁人忙前忙后,她连执掌中馈都觉着是麻烦事?儿,更遑论替皇后备寿礼。
于是她将这事?交给了阿莺,让她自个儿做主安排,随后扭头继续听探春叽叽喳喳的将着这些时日上京发生?的趣事?儿。
等到了皇后寿辰的这一日,沈观衣才?扫了一眼阿莺挑选的物件儿,她满意的点点头,挑不?出什么错处。
寒露时节,天气愈见寒凉,天不?亮沈观衣便跟着李鹤珣起了身,但她怕冷,所以便让探春多备了一件梅色披风,艳丽的花色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眉眼仿佛长开了些,比先前更加娇媚好看了几分。
偶尔连跟在沈观衣身边久了的探春瞧见了,都忍不?住出神。
“小……”正欲出口的话,在余光瞧见坐在身后不?远处桌案旁的姑爷后,转了个弯,“少夫人,这个好看,咱们今日用?这支步摇吧。”
她因差点说错话的战战兢兢被沈观衣瞧在了眼里,也不?知?李鹤珣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令她突然改了口。
探春将步摇点缀在沈观衣的发间,叹道:“小姐,您今日定会成为宫中最好看的夫人。”
听见这话,李鹤珣不?由得转头看过去,沈观衣正扬着略施粉黛的脸笑?眼弯弯的瞧着探春,那股子得意劲儿怎么都掩藏不?住,也正是因她对容色的自信,才?使她本就清艳的五官更加明媚。
是比从前还要好看些。
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窗外乌沉的天令人分不?清白昼黑夜,下人忙碌来去,却都是伺候沈观衣梳妆的。
他如同看客一般瞧了许久,眉头越皱越深,总觉着等此?番事?了后,得想个法子与其他大人商议日后家眷入宫,需戴面纱一事?。
因沈观衣磨蹭了许久,从府中离开时,天边笼罩着灰蒙蒙的亮光,不?消片刻便能大亮。
从李府到宫门处需得半个时辰,李鹤珣习惯性的拿出游记,而沈观衣则因为起的太?早,马车摇摇晃晃中,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突然蹭到了李鹤珣身边,喃喃开口,“我有?些乏了。”
李鹤珣抬头看向她,“不?是刚起身没?多久?”
她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李鹤珣心下不?忍,放下书?册轻声道:“那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正欲让沈观衣靠在他肩头上,却见她突然起身,在他还未回过神来时,坐到了他的腿上。
李鹤珣神情一僵,还没?反应过来时,手臂已经下意识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怕摔着她。
沈观衣闭着眼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便不?动了。
“沈观衣,下来睡。”
熟悉的清香与声音让沈观衣颇为心安,她像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猫,在略微寒冷的风中,寻找一处温暖的源头。
她怕冷,从前每到天气凉下来时,她都像只专吸人阳气的妖精般无时无刻的缠在李鹤珣身上,他身子缓和到有?些滚烫,不?知?从何?时起,她便习惯将他当成暖炉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