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应该的。”
谢知归放下勺子,又夹了几筷子菜,明匪玉依旧听话张嘴吃了他喂的。
亲眼看着他咽下去,谢知归才说:“没什么应不应该的,你又不是我的父母兄弟或者妻子,没有任何必须要为我做的事。”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们没有关系?”
明匪玉目光灼灼似火地盯着他,看的谢知归夹菜的手一顿。
他在心里暗自自嘲,他们当然有关系了,无良绑匪和替身的关系。
可笑的是,替身清醒的意识到他是替身,无良绑匪好像把游戏当真了。
“他也会给你喂东西吗?”
明匪玉扬起眉梢:“当然会。”
谢知归点点头,将最后一筷子递到他嘴边:“我既然是他的替身,那你就把我想成他,这样吃起来心情会不会很好?”
“自是,无上愉悦。”明匪玉微眯起眼睛,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张脸做出任何有意讨好他的举动。
“那就好,吃吧。”谢知归不动声色歪了下头,躲开这种亲昵的举动。
不过这次明匪玉没有立刻张嘴。
“嗯?”
谢知归不解:“怎么了?”
明匪玉轻声说:“这东西你吃了于身体有益,但我吃了会头疼乏力,严重的话还可能昏睡很久。”
诶?
谢知归讶然,讪讪收回了手,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吃不了这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明匪玉揉揉了他的头发,让他不要自责。
“好了,我都帮你尝过了,放心吃吧。”
原来他都知道的。
谢知归自以为的小心思被戳破了,正尴尬,没有察觉到明匪玉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明匪玉自己都吃了,那应该不会有问题,他实在是饿了,放下戒心,埋头小口吃起来。
明匪玉看他吃的香,怕他噎着,起身去屋里拿水。
等明匪玉一进屋里,谢知归的动作也停了。
谢知归看看门口,目光再迅速地扫过那盘明匪玉不肯吃的菜。
与此同时木屋内,一道红色的衣角从窗边闪过,遁入阴影中。
独处快十余天了。
谢知归克服一开始的恐惧, 晚上能够平静地和明匪玉躺在一起。
他知道明匪玉想让他们如同普通伴侣一样相处,他也确实在尽力掩盖他非人的身份,不会动不动使出一些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吓到他, 还在他的要求下修剪了指甲, 除此之外, 做饭、打扫、烧火、种花种草……都是躬身亲为。
但明匪玉想让谢知归接受他的身份,打心底里认可他,接纳他的不同于常人之处。
谢知归敏锐地察觉出来了,他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怎么迷惑人,他会有意地表现出明匪玉想看到样子——主动抱住他冰凉的体温、贴上从未跳动的心脏、直视一双血色的眼睛、和他平静讨论起一些雾山诡事的事情……
谢知归望着他的时候,他那双多情眼好像含着让人心意颤动的雾气,勾勾地盯着人, 心好似都被吸进去了, 明匪玉会忍不住在他眼角亲一下, 谢知归不会抗拒或者生气,而是微微一笑,眼尾泛红, 花骨朵在这旖旎缱绻的氛围下绽开了花瓣。
两人相视而笑,时光凝滞这一刻, 就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许多年,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明匪玉有时候会出去, 谢知归就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或者小院门口等着他回来, 披着明匪玉走前盖在他头顶的外衣。
怕他一个人会觉得孤独无聊, 明匪玉召来了几只蝴蝶状红色生物陪着他。
谢知归已经知道它们是一种蛊虫, 如果忽略它们的危险性,它们比普通的蝴蝶昆虫还要活泼可爱的多,而且极通灵性。
谢知归盯着明匪玉离开的地方发呆的时候,蛊虫们绝对不会去打搅他,安静的在他手边栖着,说些悄悄话,陪着他看东边的太阳落到西边,山林颜色不断变化。
但只要谢知归无聊了,向他们伸出手,它们会欢快地扑扇翅膀回应他,陪着他玩。
都说宠物随主人,谢知归看着它们总会想起明匪玉,于是本来想逗逗这些小虫子的心思瞬间就偃了,在虫子要停上他指尖的那一刻蓦地把手抽回。
虫子们在风中迷茫地望着他冷峻的侧脸。
——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们了?
它们还想靠近,谢知归却转过了身。
说到底,目前为止他对明匪玉表现出来的所有亲呢和信任都是装的。
他惯会察言观色,伪装出别人想看到的样子。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本事,因为小时候爸爸离家出走,由懦弱的妈妈和暴躁的姐姐撑起了养育他的责任,那个崩溃的女人时常会和他埋怨哭诉爸爸的自私不负责,姐姐见了就会训斥妈妈不应该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然后两个人就会吵架,吵的天昏地暗,邻居们上门投诉,还是他去开门道歉,把邻居送走的。
送走后,他也没急着回去,小小的一只坐在门外冰凉的台阶上,听着里面的争吵声,把头埋进手臂里,会想为什么她们要吵架呢?是为了他吗?是因为他不够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