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并不是很认同,给他沏了杯热茶安神,问道:
“明知这里面有蹊跷,草草结案,日后叫人抓住把柄怎么办,凡事欲速则不达。”
陆清河:“踌躇不前却又将一事无成,提塘上的事我自是可以民工无视朝廷禁令,治他们一个过失之罪,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这样他们的家人就连朝廷的一两抚恤都拿不到了,我不管他们到底怎么死的。是谋杀,还是自杀,他们都是命苦的人。此事无论如何,都是因为朝廷的新政而起。”
自杀?
时安老先生听见他的话,骤然瞪大了眼眼,难以置信道:
“伯都,可有证据证明他们是自杀?”
陆清河摇头:“暂且没有,只是推测。我爹的人在京城发现了他们的家人,而当我们沿着京城的线索去核查时,提塘突然就塌了,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样。我想既已入局,不如顺势而为,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老先生忧心忡忡,“倘有杀身之祸,伯都如何自保?”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徒儿倘若当真不能活着回京,死在了苗疆。也算未辱没师父多年的教诲,辱没陆家的门楣。”
陆清河释然笑道,虽然现在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却是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着有些杞人忧天。
也未曾想,将来倘若身败名裂,他那陆家的门楣还有什么用。
时安先生瞧着他颇为欣慰,“师父的教诲你都听进去了,只是苗疆的担子呢?你欲交给谁,需要师父帮你做什么?”
陆清河脑子中立刻就浮现银铃的脸,像是王婆卖瓜一样不好意思道:
“银铃,她是我心里最好的姑娘,也是最适合掌管苗疆的人。我已向圣上举荐了她,只是她这人有些执拗,好些事情转不过弯来,望圣上和师父栽培她。”
“这是自然。”
老先生捋了捋胡子,并不惊讶陆清河的人选。于他和皇帝来说,这个姑娘确实比陆清河更适合治理苗疆。
朝廷撤销羁縻,在朝廷推行改土归流,近乎十年未见成效。事实告诉他们,时机还未成熟,现在他们需要一个折中的人,一颗新的棋子。
但那颗石子现下还只是颗顽石,纠缠在儿女情长中,理不清剪还乱。
从响空峡回来后,一直都忙着和石雷日夜监工提塘,吃住都在工地上。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趟,她没想到晒在院子里的皮裘叫何玉看见了。
东西从他手中拿出来时,小姑娘头皮一麻,什么托词都没想出来。支支吾吾的全招了,正逢衙门的账房先生来同她清算食宿银子。
银铃当着何玉差使,陆清河还一个铜板都没发下来,这会儿又开始要收银子了。
何玉见她为难的样子,好心的提醒她,“这东西若当真是他三两银子卖给你了,我瞧着它还值些银子,去叫掌柜的掌掌眼,应当还能值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