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都是说她不配罢了。
长星听得多了,早不在乎这些。
赐死周景文的旨意送到了监牢里的时候,周景文瞧着还算是冷静。
大概是因为被关在监牢里的这几日也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吧。
所以并不意外。
谋逆之罪本就是死罪,周景和不是为了顾及一些所谓名声就要留有后患的人。
毕竟他前边安排了那样许多,不就是为了能斩草除根吗?
可那杯毒酒端到周景文面前时,周景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将那杯酒饮下。
奉命前来送毒酒的元庆见此也不由得有些无奈,“殿下又何必如此,不如自己饮下这杯毒酒,也算去得体面一些。”
这杯酒周景文是无论如何都得喝下,若是他死活不愿,那就只能生生将毒酒灌进去。
如果能劝得他心甘情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周景文毕竟身份尊贵,但凡可以,元庆也不想自己这一双手在这事上面沾了血。
所以也只得苦苦劝着。
周景文沉默了良久,再度抬眼看向元庆时却已经有了答案,“本王方才一直觉得有些不甘心,可成王败寇,又想不到这种不甘心到底是从何而来,现在终于是有了答案。”
元庆闻言,试探道:“敢问殿下是有和未了的心愿?”
如果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喝下毒酒,元庆或许也愿意帮他做点什么。
毕竟现在的周景文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让清芜过来见我吧。”周景文一字一句道:“见了她,本王便将这毒酒喝下。”
这事元庆自然是做不了主的,只能道:“如此,奴才先去向陛下禀告。”
说完,他便退出了监牢快步往文庆殿赶去。
等周景和得知事到如今周景文竟还想见清芜不由嘲讽一笑,“果真是个痴情人。”
元庆无奈点头道:“康王殿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就这般将那毒酒服下,说希望能再见清芜姑娘一面,瞧这模样,确实是对清芜姑娘情根深种,您看……”
若是不依着周景文的意思安排清芜与他见上一面,恐怕就只能用强硬的法子来了结这事了。
周景文毕竟是皇室的人,那样的死法实在不体面。
这道理,周景和自然能想明白,所以他很快点了头道:“清芜还不曾离开上京,你安排人带她去一趟吧。”
元庆闻言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应道:“是。”
有了周景和的命令,清芜纵然心中可能并不是那么情愿再度见到周景文,可也别无他选。
只能与元庆一道来了监牢中,在这儿见到了落魄至极的周景文。
其实清芜并非是没有见过如此落魄的周景文,当初云妃初丧,周景文便是整日浑浑噩噩,后来得知背后之人竟是清芜,他更是仿佛一蹶不振。
只是那时他心中尚有报仇的念头,颓丧的模样也有一半是伪装,而如今不相同,如今的他是真的已经一无所有。
所以比起当初酒醉潦倒的模样,还要更加狼狈几分。
一见清芜到来,周景文的目光便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始终不曾离开半分。
见此,元庆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道:“那二位先聊着,奴才便先在外头候着。”
周景文并未应声,只是清芜点了点头。
元庆见此,便先走了出去。
这让周景文喝下毒酒的事,就算是交给了清芜来办。
元庆相信这事于自己而言或许是难如登天,可对于清芜来说却很是容易。
所以便安心的在外头候着。
等监牢里边就剩下他们二人,清芜才终于开口叹息问道:“殿下何必一定要再见我,直接饮下那毒酒,也好歹死得清净。”
“本王这些日子反复想着,总觉得不甘心,原本以为只是就这样败给了周景和很不甘心,可那杯毒酒到了嘴边了,却突然想明白,其实本王最不甘心的是你。”周景和面上虽说带着笑,可那笑容却是无比嘲讽。
他见清芜沉默,便又问道:“与你相识之后,本王是有哪里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吗?”
清芜摇头,“殿下待我很好。”
“那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骗我!”周景文连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颤抖。
清芜终于抬头看向他,叹了口气道:“每个人终归有每个人的选择,我要走的路,从一开始就定下了,不管这一路上遇上何种变故,我始终都还是会坚定的往那个结果走去。”
周景文盯着眼前人看了半晌,然后止不住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本王不过是你要走的那条道路中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存在,不管本王做什么,都无法让你有分毫改变。”
说着他微微低头道:“就算是本王知晓了曾经所做之事,依旧原谅你,依旧日日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却也还是不曾忘记去望江楼给周景和传递消息……”
于清芜而言,现在的周景文就仿佛是在一一细数着她的罪行,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否认更不曾解释什么。
等周景文终于平复了他的心绪,清芜方才将目光放在一旁的那杯毒酒上,她开口提醒道:“殿下,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