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慢吞吞道:我记住了。
顾姨,答应你的事我会努力去做,可我很笨,总是做不好。
翌日晚。
顾千筠回家时,屋里一片黑,悄悄去卧室,却发现没有人,她楼上楼下找,最后,她找到了时安。
在那个房间。
月亮在地上,太阳也在,碎的碎,断的断,乱成一片,这些通通不重要。
顾千筠看见。
时安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笑,手上缠着星星灯串,缠满了。
顾千筠一声没吭,弯腰去捡玻璃碎片,这片,是月亮的,那片,是太阳的。
过了很久,时安竟猛地坐起来,眼睛亮,十分亢奋:顾姨,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
慢慢直起身,顾千筠目光古怪,时安极少表达,说很想你这种话,更是少之又少。
除非
看着满地狼藉,顾千筠重重呼吸,她知道,时安正在经历折磨人的躁狂期。
时安笑容灿烂,话也多:我都说我想你了,你怎么不说你也想我。
顾千筠:想,我当然也想你。
时安越笑,她越疼。她无法想象,时安该怎么熬过被情绪摆布的日子。
她唯一能做的,
是给时安很多很多耐心。
顾千筠把手上碎片放下,伸出双手,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快起来,别耽误我收拾。轻快的语气。
时安把手搭上,说了声嫌我碍事了,歪着脑袋笑眯眯。
都在笑。
然后,时安站起来,擦过顾千筠肩膀,往前走了两步,她说:顾姨,我出去等你。
顾千筠:好。
直到门被关上,
两人的笑容,瞬间消失。
疲惫地蹲下身子。
顾千筠揉眼睛,悲悲凉凉。
又想起陈致晚那番话:
千筠,安安接下来,抑郁期和躁狂期会交替出现,心情时而低落到极致,时而高涨到极致,这两种极端情绪的切换,毫无规律,像过山车一样,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治疗过程漫长且煎熬。
可顾千筠说她愿意,多久都愿意,她会等时安好起来,不管需要多少年。
继续收拾碎片。
顾千筠没有回头,也没发现,在身后,透过虚掩的门,时安在偷看她。
时安每看一眼,心都揪着疼一下。
在她心里,顾姨是优雅尊贵的,不能受任何委屈。而不是像现在,佝偻着身子,一脸苍白。
不敢再看,躲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