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两相合意再续情</h1>
这边厢良宵美酒,三人缠绵,却不知那边刘大爷处光景如何?却说那刘士远自上月气急冲心,呕出几滩紫血,就此生了场大病,不过旬月间,便将个九尺的汉子,玉面的郎君打熬得只剩一半,那玉面也变蜡黄,白肉儿也变枯皮儿,整日病恹恹在床,两个眼睛深挖进去,拉风箱般做喘。文娘初还有些热心在身上,按日延医请药,怎奈吃了半月还不见好,刘大爷一见她就恨的牙痒,自没有好话在嘴上,今日说要请动凤仁去官府治她通奸,明日又说派人请刘家叔伯将淫妇绑回宗祠施家法,文娘见他病中尚这般铁了心计较,若等他好了,自家并佛哥儿哪里还有活路?只得暂且按下小厮,对外只说大爷染了风寒已无大碍,心中暗叫苦也,翻来覆去一夜也未得应对,倒是自家月子里吃打吃吓,加上这么思虑过度,难免脾亏肝旺,隔天就四肢酸软,精神倦怠起来。
玲香见主子失魂落魄,几欲成病,上前劝道:奶奶这边既烦闷,何不请家里太太来说话,她老人家经风惯雨的,甚么事看不明白,往日给奶奶出了多少好主意呢。
文娘一听真是,急忙道:现在就去,吩咐连贵套我的车,你也跟去,路过王太医处跟他讨几副安神的汤药来,到我家无需通传,让门房递我的帖子,从后门悄悄的接走便是,记得早去早回,莫要惊扰他人。
玲香领命称是,福身告退,照文娘说的一一行事,独在王太医家前等着连贵取药,难免无聊,便马车中掀帘朝外打看,无意觑见个十来岁的小花子身前搁只破瓷碗,蹲在街边行乞,头上似生了癞,没多少头发,麻麻秃秃,心想这小花子也无伴当,孤身一人实在有些可怜,再往他脸上看去,口中不由啊呀一声,忙拿帕子掩了口,心中惊的擂鼓也似,眼珠滴溜溜乱转,那小花子不是华空寺的沙弥智明却又是谁?
左右一看正好无人,从袖中捻出枚铜子往出一掷,滴溜溜正打在破碗上,智明肚中无食,饿困的直磕头,叫这一声吓个哆嗦,循声望去,正看见马车中有个人朝他招手,心中一喜,想是谁家好心的小姐太太要施舍些钱饭,走近了才认出这不是那刘大奶奶的贴身丫环么。玲香怕在街上打眼,一把拉进车中,上下打量两眼,那智明小猴机灵,不待她问,就一头拜倒,哭诉道:好姐姐,救我一救吧,那慧显秃驴嫉恨我师徒二人广结良缘,竟趁着大奶奶生了哥儿,反将这事嚷出来诬我们,如今山上已待不得了,府中连日有人拿我们,我师父不敢露面,实在饿的没法只能我出来担险化些布施,只求姐姐回头同大奶奶提上一嘴,只说我师父对大奶奶实心实意,铁石忠心,此番真个遭人陷害,望求大奶奶搭救一搭救,胜造七级浮屠。
玲香想了想,将车上有的点心零碎儿一帕子包了塞与智明,说道:你们莫慌,这事儿奶奶心中明镜似的,你两个近日就往城西曲子沟下面那个破二郎庙里藏歇,待我回了奶奶,便请人助你二人脱困,莫乱走,万一教拿了或我们人去时寻不见,那就再无法了。
智明接了点心包儿揣在胸前,口中千恩万谢,连连叩首作揖,玲香恐连贵回来看见,忙叫他下车寻他师父去,又过了一盏茶工夫,连贵方取了药回来,二人又往张家去,接了张太太来家。
一路不消赘述,单说文娘见了张太太,将刘士远口中说的种种骇人言语都学与她娘,张太太听得连连咋舌,叹气道:我这命苦的二姐儿,千挑万选嫁了个女婿却是个用的来生不来的,他那黄子但凡那有些劲力,你早都儿女满床,哪用想这偷天换日的法子?说起来你与和尚那事做的滴水不漏,娘本想是万无一失,谁料从孩儿头上带出马脚来,偏那贼秃驴空生张卵鸟嘴,放着屄经不念去灌那马尿,竟混嚼出好大场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