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酒吧的空气中，直往曹操鼻子里钻，难闻得让他有些窒息，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奈何张邈、许攸他们几个还在一个劲儿地给他添酒，他也不好拒绝。
“不行，真的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又被灌了几杯之后，曹操终于是不能再忍受了。这酒劲上来了，他现在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伴随着这难闻的气息，再喝非吐出来不可。
“哎！孟德别走啊！刚刚玩那几盘游戏你可输了啊，你还没接受惩罚呢！”许攸比曹操还醉，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按住曹操的肩膀让他坐下。
“惩罚？你说那个大冒险啊？明天再说吧，我不赖账。”
“这可不行！我都帮你想好了，你看见那个角落里的帅哥了吗？去找他搭讪，能聊上十分钟算你过关。”
曹操顺着许攸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偏僻的角落里，一个男人坐在那独自喝着闷酒。昏暗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勉强能让人看清他的容貌，确实长得不赖。
酒精让曹操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他摇了摇头，用手在脸上搓了一把，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再次站起身来，说：“行吧……不过说好了啊，聊完就放我走。”
许攸还在喝，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催促曹操赶紧行动，张邈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剩下几个人都表示看热闹不嫌事大。
曹操勉强保持着直立，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摇晃，定神片刻，向那个角落走去。
事情走向当然是不顺利的，曹操才开口打了个招呼就被那人怼了回来。他有些无奈，回头向许攸他们摊了摊手，但看好戏上头的那些家伙哪管这些，还是一个劲儿地催他。
曹操没法，只好拿出不要脸不要皮的精神，在那人旁边坐下，说道：“那个，朋友，我们在玩大冒险呢，就当帮个忙，好吧？”
那人抬起眼睛扫了眼曹操身后的那波人，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来了兴致，叫酒保又上了瓶酒。
“可以啊，你把这酒喝了，我就和你聊会儿。”
为了能早点回家，曹操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反正都喝那么多了，干脆摆烂到底。当然，曹操还有点小私心，他觉得眼前这人有点莫名的熟悉，所以也没太抗拒这个提议。
又是一瓶酒下肚，这下不想醉也得醉了。醉酒的曹操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稀里糊涂说了一堆，那人只是简单应着，只一味地给自己灌酒，喝到最后也有些醉意，竟和曹操讲东讲西起来。
酒精迅速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暧昧的氛围迅速在两人周围渲染开，狭窄的角落，昏暗的灯光以及因酒精而燥热的身体，在这一时刻都变成了情欲的催化剂，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一句：“换个地方。”
曹操已经早把许攸张邈他们遗忘到脑后了，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和眼前这个男人上床。
到了酒店，两个人已经急不可耐地扒着对方的衣服，交换着夹杂酒精味道的吻，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两人的下体摩擦在一起，勾起愈发过火的欲望，逼得他们彼此发出难耐的喘息。
曹操把人推倒在床上，快速给自己和对方衣物全部除掉，再强硬地吻向对方，还将两人早已挺立的欲望一起握住，快速撸动着，直到他们两个双双射精。
曹操被酒精和欲望掌控着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知道现在和他做爱的不是女人，他把那人翻过身，用沾满精液的手简单给那人的后穴扩张了下，就迫不及待地顶了进去，身下人半难耐半快活的闷哼和呻吟激励着曹操，开始大力抽插起来。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最后两人都疲惫地瘫在床上，沉睡过去。
————————
曹操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打量着周身的环境。感觉不像在家里……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经典的酒店装潢，他赤裸的身体，身下凌乱的床单以及明显有第二个人睡过的痕迹的床铺……似乎一切都在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此时的曹操还是有些迷糊。
宕机了半天的大脑在愣神过后，终于恢复了清明，曹操顾不上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略大声地骂了句和他的尾字一样的脏话，又害怕被听见似的捂住嘴。
他慌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身影，这才呼出一口气。看来他昨晚一夜情的对象已经走了。
曹操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七点……那人起的可真够早的。他慢悠悠地去洗了把脸，回来拿起被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抖了抖，嗬，一股子酒味儿。
算了，还不是自己造的。曹操安慰着自己，勉强穿上了衣服。正打算收拾一下离开的时候，沙发缝里的一张名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曹操弯腰将那张名片抽了出来，若无其事地翻看了下，嘴里嘟囔着：“首席运营官，职位不小啊……袁绍……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好像在哪听过……”
“袁绍……”曹操嘴边反复琢磨着，突然间，这个名字好似打开了一个缺口，童年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排山倒海地向他涌来：这不是他发小的名字吗？
袁绍，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和他玩耍的伙伴，他们几乎是一起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但一切都终止在他的十三岁，那年他随父亲从雒阳搬回了老家谯县，后来他又在许昌念了大学，毕业后就一直留在那里，直到一年前工作调动他才再次辗转回到了雒阳。刚搬家那阵他们似乎有过几次联系，但后来也就断了音信，一晃眼已经十七年了。
不会真的是那个袁绍吧？怪不得他昨晚就觉得眼熟……昨晚的模糊记忆在曹操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他像个打桩机一样，不知轻重地顶弄着身下的人，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多年不见的发小！
这个想法蹦出来的一瞬间，曹操仿佛感觉到耳边轰的一声，接着大脑一片空白，他好像又要宕机了。
袁绍感觉很魔幻。活了三十年，他从没想过一夜情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今早他却一丝不挂地在一个男人身边醒来，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
酒后乱性可真是不假，袁绍暗自腹诽。
他仰头呼出一口气，快速甩了几下脑袋，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很不幸，没坚持多久他就败下阵来，那个男人的脸总是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诡异的熟悉感好似一缕缥缈的云烟，在他想要靠近一探究竟的时候，却又散了，令他毫无头绪。
这种感觉很不好，袁绍怔愣地望向窗外，任由目光发散。
——————
雒阳城的另一座商务大厦里，曹操的情况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更糟。
在张邈喊他第五声的时候，曹操才终于会回过神来，疑惑地望着站在他身前的张邈。
“孟德你怎么了，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答应？还没醒酒？”
“啊……我没事，发呆罢了……”
张邈点了点头，对曹操的回答没有怀疑，只自顾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经意间看到了曹操尚未关闭的电脑网页。
“你都知道了啊，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知道啥？”
“建宁集团1啊，你不是正在搜着吗？”张邈指着他的电脑，页面正停留在建宁集团的官网首页上。
曹操看了眼网站页面，那是他刚刚在建宁官网上搜索袁绍的信息，一时忘了关闭。他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昨晚那人就是他的发小了，和发小睡了的事实让他有些尴尬，所以呆愣了半天，思考着是约人出来解释清楚，还是权当不知道这事。毕竟多年不见，袁绍还记不记得自己都不好说。
“我随便看的，学习学习优秀企业的成功经验嘛。”曹操眼神诚恳，对说谎话毫不心虚，“建宁集团咋了，我该知道些什么吗？”
“原来你不知道啊！咱光和2要和建宁搞合作了，你是特派外勤，领导钦点你做整个项目负责人呢，让我通知你一声，记得抽空去趟建宁和人协商一下。”
“什么！”曹操坐不住了，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遇到袁绍，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呢。
“这么大事不跟我商量，直接决定了啊。”
“嗐，董卓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人商量过。你加油啊，一会儿有人给你送项目资料。”
如果这都不足以让他在心里向董卓祖宗十八代送上最美好的问候，那简直是枉费了董卓那个老王八蛋对他曹操的信任呢。
“孟卓，麻烦请你先出去一下。让我好好想想什么样的死法比较体面。”曹操假笑着，往张邈往门外推。
等张邈出去以后，曹操无力地跌坐在办公椅上，眼神空洞，仰望着天花板。
——————
十月份的雒阳，秋风阵阵，天已经很凉了。但此时正站在建宁大厦电梯里的曹操觉得，他的心比秋风凉多了。
五分钟之前，他和建宁集团的项目负责人协商好相关事宜，准备乘坐电梯离开。他正心下庆幸没有遇见袁绍，谁知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恰好与那人四目相对。曹操看得出来，对方一瞬间的惊讶和尴尬不下于自己，很明显袁绍也认出了他。
曹操本来想逃的，但是又转念一想，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电梯，缩在一个角落里，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袁绍低头，没有再看他。一时无言，尴尬的气氛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昨天纠结了一天的事情再次浮上心头，思绪左右拉扯间，电梯已到一楼了。
待电梯门开，袁绍急切地迈着大步走了出去，没再看曹操一眼，显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曹操看着袁绍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追上袁绍，喊住他：“袁绍！我们能谈一谈吗？”
——————
袁绍答应了他，他们选择了建宁集团大厦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厅作为这次谈话的地点。
“说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袁绍率先开口问道。
“我昨天在酒店捡到了你的名片……”纵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曹操此刻仍然感觉有一丝窘迫，只回答了一句，便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只是低头抿着咖啡。
“你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那晚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露水情缘罢了。”
“别！你先等一下！”袁绍正要起身，曹操连忙拦了下来。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是曹操，你还记得我吗？”
袁绍一时愣住了，良久，他开口问道：“你是……阿瞒？”
“是我！”曹操激动起来，袁绍没有忘记自己。
袁绍盯着他，无奈地笑出了声：“怪不得我觉得你很熟悉，原来是你……没想到我们再见的方式如此奇特。”
曹操讪讪一笑，又有些紧张起来。他和袁绍相认了，但是经过那晚的一夜情，他不确定袁绍愿不愿意和他再续前缘，成为朋友。
袁绍也没再说话，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曹操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是说，经过那晚之后……”
袁绍看着他笑了：“没事的，我们当然是朋友。那晚就让他过去吧。”
曹操如释重负，也笑了起来：“那我也能像小时候一样喊你小名本初了？顺便说一下我改小名了，现在叫孟德。当然你想继续叫我阿瞒也可以。”
“孟德，”袁绍轻轻喊了几声，“是比阿瞒好听。”
“就继续叫我本初吧。”
离别的的时候，曹操和袁绍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经过十七年的光阴，命运又再次安排他们重逢，尽管是以一件并不体面的方式，但好在他们还是朋友。
曹操望着袁绍离去的背影和前方夕阳的余晖，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没了一件牵心事，而且他又和本初成为了朋友，那今晚就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吧。
当然了，不是去酒吧，是回自家喝。他可不能再喝醉了。
【注释】
[1]建宁：汉灵帝刘宏第一个年号
[2]光和：汉灵帝刘宏第三个年号
是个起名废，轻轻借用一下了～
“咔嚓。”
曹操随手将今天的早餐拍了照片，发给了袁绍。
过去的半个月他们一直如此——分享一些日常碎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若是遇上曹操去建宁协调项目，他们一般会在下班后一起喝杯咖啡。
看起来不错，你自己做的？
袁绍很快发来回复。
那当然！今天起得早，就顺手做了点吃的。
看得我有些饿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曹操莫名感觉寥寥几个字中夹带着一丝委屈，他很快脑补出了袁绍用无辜且委屈的语气控诉他一大早就开始放毒的场景，这个想法让曹操笑出了声。
你没吃饭啊？正好今早我要去你们公司谈业务，需要我打包给你带一份吗？
好啊！期待你的手艺！
曹操盯着手机傻乐了一会儿，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炫完了自己的早餐，决定再给袁绍做一份。
曹操是用保温盒带过去的，袁绍吃上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味道真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袁绍咽下最后一口炒蛋，用纸巾擦了擦嘴，满含笑意地望着曹操。
“大学的时候学的，我们学校食堂的饭太难吃了，就摸索着自己做，厨艺也就练出来了。”
“你真厉害，我还不会做饭呢。”
“这哪是厉害啊？你那么聪明，只要想学一定很快就学会了。”
话一落，曹操想起袁绍是一个人独居的，那么他这些年都是怎么吃饭的啊？
“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吃饭啊，不能都是点外卖吧？”
袁绍笑了：“哪能啊，我雇了阿姨，平常都是她在做饭。这段时间她回老家了，我就随便应付一下。”
曹操皱起了眉，在曹操的世界观里，吃饭可是大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哪能随便应付。
“饭还是要好好吃的，袁绍同志！”曹操拍了拍袁绍肩膀，故作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段时间你可以来我家，我做饭给你吃。”
“你在开玩笑吧？这样也太麻烦了。”
“哪里麻烦？举手之劳嘛，反正我都是自己做饭的，多做一个人的量也不是难事。”
曹操满心诚恳，袁绍也有些意动，最终答应下来。
“那我们说定了！”
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大楼玻璃，倾洒进屋里，周身暖洋洋的，衬着他们之间的气氛更显温馨，两人沐浴在阳光中，相视一笑。
——————
傍晚下班后，袁绍如约来到曹操家中。
曹操正在炒菜，袁绍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便在曹操家里四处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