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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品(1):“你最喜欢的恐怖电影是什么?”(1 / 2)

:藏品1

“你最喜欢的恐怖电影是什么?”[注1]

席德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怪异的白面具悬浮在视线里,太近了,他可以闻到廉价的橡胶味。

“仅限最近——是《狂犬惊魂》。”

从狭窄的单人床上坐起来,席德愣了愣,才想起这是赛弗林的录像店二楼。杰德把他送到这里,让他洗澡,上药,换衣服,蒙头大睡,整个过程中没有人问过他任何问题。

将乳胶面具摘下来,杰德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摇头

“我讨厌那部电影。”

席德没理会。他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发现自己正穿着不合身的旧睡衣,而且浑身都是药膏味。

“我自己的衣服呢?”

“还在烘干。”

杰德坐在地毯上,一边整理碟片,一边观察席德的表情,“所以……有什么能说的故事吗?”

席德整理了思绪,将商店老板娘听过一遍的故事润色一番,才对杰德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原计划开车去黑森林露营,半路遇上了一个搭车客。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这个人的精神不太正常,一会儿说要去德州,一会儿又说什么拍照,我有些害怕,便跟他说接下来并不顺路,想让他下车。结果他立即掏出匕首,硬生生抢过方向盘,还逼我从车上跳下去……”

“这可以解释你背上的擦伤。”

杰德点点头,“还有什么细节要补充吗?比如搭车客的模样?”

他们都知道这个故事是为警方问话而准备的,多填充些内容无妨。

席德已有想法:“是三十多岁的白人男性,中等身高,穿嬉皮风格的印花t恤,左脸上有很明显的红色胎记。[注2]”

“外地人,显然。”

杰德终于挑选出了今晚要看的影片,将它放到一旁,然后,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唐纳德今天下午有空……你还需要医生吗?”

显然,不需要刻意询问,杰德目前看到的内容足够他对席德的遭遇做出猜测。

席德为此脸红了一下,随后又是面色发白。

他缓缓点头:“需要。让他带针管过来,我需要验血。”

杰德·戴维斯应该不算席德真正的朋友。想要闲逛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想起对方的名字。除赛弗林的录像店外,他们也没有在其它地方一起喝酒。当然,两人各自的朋友圈基本上也没有交集。

用杰德的话来说,他们是那种“可以互相帮助的朋友”。考虑到另一重含义,席德宁愿他不要这样说[注3]。

最开始他们其实是校友。

杰德年长几岁,席德就读赫若伍德[注4]中学的时候,他已经是高年级学生——这个身份其实是值得怀疑的,因为很少有人能在课堂上见到杰德,他只是经常出现在走廊上和餐厅里,带着那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到席德成为高年级学生的时候,杰德已经正式辍学了。他在镇上四处晃悠,有时候打几份零工,主要收入来源还是他的侦探工作。

值得备注的是,虽然杰德自诩侦探,包括正经侦探在内的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称他为跟踪偷窥狂和敲诈勒索犯。

席德不会把杰德看作一个很坏的人,却也知道他不是那种能得到妈妈认可的朋友。

唐纳德医生很快就处理完工作,他沉默寡言,而且非常识趣,没有往年轻人脸上多看一眼。赛弗林把医生从后门送走,然后跑上楼来,问他们晚餐想吃什么。

赛弗林是录像店的经营者,楼下是店面,楼上就是居所和仓库,也是他们偶尔聚会的窝点。

赛弗林比杰德还要大上几岁,但与两个年轻人没什么隔阂,大概是经常面对顾客的缘故,他脾气很好,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近乎谦卑讨好的笑容。

席德是经由杰德才结识赛弗林,知道他可以信任,但还没有那么熟悉。他点了和杰德一样的餐,然后朝赛弗林道谢。

赛弗林笑着搓了搓手,很快地下楼打电话订餐。

当晚,他们一起坐在地毯上吃意大利饺子,随着电视屏幕里的惨叫声越来越高亢,席德的故事也得到了补充和完善。

事情比席德所预期的更加顺利。

一方面,当他回到家中时,能掩盖的伤痕都已经被掩盖,对卢米斯太太来说,儿子虽然遇险,但没有流血,只丢失了一些行李和一辆房车,已经算是万幸。

另一方面,安东尼等人的失踪在好几天后才引起关注,与席德的回家错开了时间。他提心吊胆地看着新闻,发现似乎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夏屋度假计划,而卢米斯太太也没有察觉备用钥匙的丢失。

这样很好。席德反复告诉自己,警方不会突发奇想地去黑森林搜查,卢米斯家也会继续将夏屋闲置。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惨案现场——以及卡拉汉的遗体,在那之前,他会想出办法处理后续。

最好是杰德又被卷入了什么麻烦事,这样席德就可以提供帮助,然后把自己的大麻烦扔给他。

总之,失踪案从表面上看已经与席德无关。只有一个名叫詹姆斯·兰迪的探长亲自上门向他问过几次话,但卢米斯镇长很不喜欢警察在自家出入,所以老探长没有在这里纠缠太久。

“虽然姓氏不一样,但兰迪探长是安东尼的亲叔叔,当然对这桩案子格外上心。”

杰德这样告诉席德。

“你不要太紧张。镇上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两个礼拜后他们就会忘记上一批失踪的年轻人。”

这番话只是让席德开始忧心镇上的治安。

“席德……席德!”

发现儿子又在餐桌上魂不守舍,卢米斯太太提高了声音,“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席德回过神来,放下餐具,“我吃饱了。”

看了一眼餐盘里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卢米斯太太掩下担忧,温言道:“所以你觉得你父亲的提议怎么样?安科莫珀有几所不错的学校,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入学考试。”

卢米斯镇长平静地进食,好像并不关心儿子的学业。他在家里总是沉默而寡言的,看不出在公众面前演讲时的雄辩姿态。

“我……我还没想好。”

席德心烦意乱,但还是朝妈妈做出乖巧的微笑,“不过安科莫珀听起来很好,我会去查一查资料。”

“等哪天有空,我们可以亲自去考察一下你心仪的学校。”

席德点头称是,然后借口洗澡,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

卢米斯宅邸在赫若伍德东区,是一栋典雅美观的三层建筑,席德在二楼左侧拥有一间带阳台的卧室。它整洁,舒适,是他最熟悉也最有安全感的空间。

席德穿着睡裤,站在洗手台前吹头发。除胸前深刻的牙印外,他身上已经没有夏屋之夜留下的痕迹。

如杰德所言,一切都结束了,四处泼溅的血液,惊慌失措的尖叫,折叠刀刺入脖颈的幻境,都已经和那辆房车一起沉入水晶湖。他只是一个不幸遭遇劫匪的受害者。

一切都结束了。他应该重新开始生活,交友,享乐,准备入学考试,搬到另一个城市……除了再也不能穿开领衬衫,一切都结束了。

但席德知道,还有个问题亟待解决。

他躺到柔软床铺上,放松身体,闭上眼睛,想象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苗条,但胸脯高耸,长长的红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双腿放浪地张开。

起先这有点效果,他起了反应,于是用手握住阴茎,根据习惯的节奏抚摸自己。但感觉还是不对,无论幻想中的女人摆出什么姿势,他都没有更加兴奋,反而逐渐变得无聊。

把手从睡裤里拿出来,席德揉了揉额头,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拉起床垫,从夹缝里抽出一本色情杂志。

忽略封面上丰乳肥臀的裸女,席德直奔内页,寻找那些男女共同出镜的图片。他知道自己的目光会被哪些内容吸引,强壮的,肌肉发达的,阴茎雄伟的……男人。

“天啊……”

席德将杂志扔在枕边,再次握住阴茎,快速撸动,方式比以往更加粗鲁。

幻想中的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宽厚温暖的拥抱和低沉有力的喘息。席德放任自己回忆那些触感,而不去思考它们来自哪个人,但当他无意间抚过胸前疤痕时,无形的电流横扫全身。

咬下一声呻吟,他想象有一只手掐在下颌,迫使他张开嘴,而手的主人俯在他身上,深棕色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和占有欲……席德在灼热的兴奋中颤栗着,喘息着。

这不对劲。这相当不对劲。

直到射精导致的短暂失明结束,席德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变成了同性恋。这里头肯定有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之类的东西。

怀揣着悲观,席德更加频繁地出入录像店,他有意和杰德聊聊,却注意到他最近有些神出鬼没。赛弗林悄悄告诉他,杰德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

席德希望杰德能够安全,否则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忙解决掉夏屋里那具尸体。

赛弗林又说:“来都来了,有想要租的碟片吗?我可以给你推荐几部……”

席德佯装淡定,走到某个货架前,将异性色情片和同性色情片各取两部,和赛弗林推荐的恐怖电影一起结账。

:藏品2

席德往录像店去了几回,都没有碰上杰德,结果这天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偶遇了他。

当时他本打算在图书馆查些资料,刚走过几个书架,就看见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坐在阅览区,穿一件浅色的格子衬衫,鼻梁上架着眼镜。

若非额角贴着创可贴,左手上还缠着绷带,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斯文学生,而不是臭名昭着的杰德·“耗子”·戴维斯。

见阅览区除杰德外只有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太太坐在角落里翻报纸,席德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往桌上看了一眼,除杰德正在翻看的大部头外,还有厚厚一个剪报夹。

“有事?”

杰德没有抬头,只平淡地问道。

镇图书馆虽禁止大声喧哗,但规矩并不严格,他们两个在这边小声说话,管理员在前台呼呼大睡,全不在意。

“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杰德朝他手中的书扫了一眼,耸肩道:“我更喜欢戈雅的版本。”

席德愣了一下,再看那本艺术简史的封面,原来是鲁本斯的《农神吞噬其子》,这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我不会和你讨论绘画。事实上,我是想问——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

几秒钟后,杰德才摘下眼镜,闭眼揉着眉心,不解地反问:“是谁告诉你,我是同性恋?”

席德稍微有些尴尬:“那天我在录像店睡觉的时候,半睡半醒间听到你在和人说话,他问你是什么人,你说你是赛弗林的男朋友。[注1]”

杰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来你当时的确不太清醒,否则应该能听出那只是一句玩笑。”

“但是你和赛弗林?”

“没可能。”

杰德思索了一下,伸手指向席德,“如果把你看作天行者,我就像是韩索罗,而赛弗林则是……”

席德脸色一变:“莱娅公主?”

“楚巴卡,当然是楚巴卡![注2]”杰德的眉毛几乎挑到发际线后方,他重新戴上眼镜,耸耸肩,“我们是伙伴,不可能把手伸进对方裤子里的那种伙伴。”

误会解除,席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茫然:“所以你并不是同性恋。”

这时杰德翻过一页书,忽又轻笑:“倒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死,我对性取向其实没那么在意。”

“那么……你是双性恋。赛弗林呢?”

“他是同性恋,但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另外,重申一次,我们互相没有兴趣。”

席德这才发现他对合作伙伴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消化完这两条信息后,他重提最开始的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是说,怎么发现自己能对同性兴奋起来?”

杰德仿佛认真回忆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道:“你知道我和我的侦探工作。有一天,我在跟踪某个家伙的时候被发现了,他很生气,所以我们发生了一些冲突——你也可以说是斗殴。最后我不幸落败,差点被他掐死。”

席德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没有被掐死。”杰德抬起眼睛,侧头朝他古怪地一笑,“而且,在晕厥之前,经历了一次窒息性高潮。[注3]”

杰德的经验没有多少借鉴意义,但他谈及性向流动的平淡口吻让席德心中的忐忑焦虑逐渐平静,于是给出了感谢。

然后两人稍稍坐开,各自埋头。

半个小时后,杰德带着他的剪报夹先行离开,席德则沉浸在中,直到管理员过来提醒正午闭馆,才想起时间,匆匆回家。

回到卢米斯宅时,女佣莎莉正在门前张望,看见他走进前院,才展开笑颜。席德朝她挥了挥手,刚要走上鹅卵石道,忽然从花坛后扑出来一只黑黄皮毛的大狗,虽没有咬到人,却也将他扑倒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席德以为这只恶犬是卡拉汉的化形。

女佣莎莉尖叫一声,很快抄起晾衣杆跑过来,但大狗吓倒席德后便窜跑了,她将双腿发软的少爷扶起来,惊惧不安地问他有没有被抓到或咬到。

席德花了些时间稳定心神,然后摇头。

“没有……它是从哪儿进来的?”

莎莉也说不上来。不过卢米斯宅的前后花园本就是半开放的,偶有流浪猫狗路过,也从未伤过人,所以此事无论如何怪不上女佣。

卢米斯太太并没看见前院发生的事情,但听见了莎莉的尖叫,见他们进来,便询问发生了什么。

席德轻描淡写地说有只流浪狗进了花园,模样怪脏的,把他们吓了一跳。

听着并不要紧,卢米斯太太也就没再追问。

莎莉感激地看他一眼,扭身进了厨房。

这些日子以来,席德掩饰情绪的能力有了很大提升,他味同嚼蜡地吃掉餐盘里的食物,表情如常,同时努力回忆——那只攻击他的野狗,它的花纹是不是看起来有点眼熟?

经此一事,当天下午席德就没再出门,只呆在房间里看漫画,听音乐,玩拼图。从录像店里租来的几张影碟都已经看完,还没来得及归还,意外得知赛弗林也是同性恋后,再回想起当时付款时店主的笑容,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也”?席德将额头敲在桌面上,难受得有点想哭。

消磨到傍晚时分,楼下开始响起莎莉走动和哼歌的声音,席德知道她要开始准备晚餐了,记起卢米斯镇长下午有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便想去提醒一句。

未及下到一楼,就听见莎莉在厨房里惊叫:“花园里有个怪人!”

席德心脏猛跳,快步跳下最后几级台阶,走到女佣身边,看见她手里紧握着一把用来切面包的餐刀,紧张地看向前院的两排晾衣架。

那里空荡荡的,除了微风吹动草坪,什么也没有[注4]。

“那里没有人。”

席德按住年轻女孩的肩膀,“莎莉,你看到什么了?”

女佣迟疑地将餐刀放下,依然不安地眨动眼睛。

“一个戴面具的怪人。”她低声道。

席德的呼吸骤然一紧:“你确定吗?”

希望莎莉不会察觉到他声音里的颤抖,“是怎样的面具?”

“我没看清……”

莎莉将视线投向草坪上的阴影,心有余悸地道,“看起来一张被活剥了皮肤的脸。”

席德安慰莎莉她可能是神经过敏,眼花将树荫看成了人影,然后走出厨房,靠在楼梯旁平复心跳。

是他——是卡拉汉吗?他是不是根本没有被席德杀死?还是说,他死而复生了?

那么日间袭击席德的野狗就有了解释。席德心想,它是卡拉汉复仇行动的先驱。

卢米斯太太发现了儿子眉宇间的心不在焉,以为他是在为入学测试而烦躁,便安慰他不要太紧张,又让席德陪她一起看电视。

但喜剧节目没有消除席德身上越来越明显的焦虑不安,片尾曲再次响起的时候,他忽然站起来,说想出去散散步,顺路把租来的影碟还回去。

“不能明天白天去还吗?”

卢米斯太太皱眉,“天色已经晚了。”

“也没有很晚。我还约了朋友去打台球。”

“太晚了,改天再去。”

在儿子再次张嘴之前,卢米斯太太笃定地摇头,“今晚路上会有很多警察。”

席德讶然:“什么……发生了什么?”

“安德鲁·罗宾逊,你认识吗?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几个小时前在河边遇害了。警方还没有公布消息,但这肯定是桩恶性案件,他们对凶手的身份还没有头绪。[注5]”

卢米斯太太在镇医院工作,加上镇长夫人的身份,消息比一般人更加灵通。

“安德鲁……那个年轻人,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卢米斯太太摇头,又道,“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显然,妈妈是知道详情的,只是不愿意细说。席德心下了然,脱下外套,不再提出门的事,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反锁了房门。

他走到阳台,俯视卢米斯宅邸的庭院,没在哪片树荫里发现夜魔杀手,但卡拉汉显然就潜伏在夜色中,对吧?他是为席德而来。

念及至此,年轻人在晚风中打了个冷战,然后转身步入卧室,拉上落地玻璃窗。灯光明亮的室内与静谧幽凉的夏夜被一道透明屏障分隔,席德从玻璃的反光中看见自己苍白的脸,以及戴着皮革面具的高大身影。

“所以……”席德对着镜像喃喃自语,“你就在这里。”

他缓慢地转过身,直视面具下冰冷的双眼,再次确认,这不是精神紧张导致的臆想,卡拉汉就在这里。

他看上去和初见时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条战术腰带,锋刃森冷的弯刀就斜插在扣环里,还有……

看见卡拉汉脖颈间显然的伤痕,席德呼吸一窒。

“这不可能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死?”

见卡拉汉逐步靠近,席德回过神来,他打翻了一盏落地灯,将手边能够到的物件都扔向夜魔杀手。

卡拉汉不为所动,任由那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砸在身上。他甚至没有拔出弯刀,就轻而易举地将席德逼退到墙角,然后跨过最后的距离,抬手掐住席德的脖子,将他缓慢举高。

“唔……”

席德拼命踢踹,试图掰开那些手指,但缺氧窒息让他失去力气,意识也逐渐模糊。所以,这就是结局了,他杀了卡拉汉,卡拉汉向他复仇。公平交易?不,不应该是这样……

见席德放弃挣扎,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面具下的棕眼睛闪过残酷的快意。

:藏品3

对卡拉汉来说,生活只是一连串重复的日子,随机抽取一天,都和另外一天没有任何区别。他熟悉森林、泥土、自然生长的植物、可以食用的动物。

他喜欢鸟,鸟可以飞得很高,尾翼掠过晴空,它们不完全属于黑森林。

他讨厌入侵者,他们就像地板下的白蚁,无论他杀死他们多少次,最终都会恬不知耻地回来,筑巢,交配,产卵。

于是,日复一日,他被困在机械枯燥的杀戮里。

卡拉汉想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在孩提时代,他只在偏离老爹定下的规矩时才遭受惩罚,比如忘记喂饱每一只猎犬,比如说话声音太大。

老爹绝不是什么暴君,只是遵循着一套严厉的教育方针,卡拉汉一直很听话,从不质疑,他把双手背在身后,直到老爹的皮带抽完应有的数目。这很痛苦,但并不经常发生。

最糟糕的一次惩罚,是因为卡拉汉试图接近半山间一栋农舍,那里有一群大喊大叫的孩子,他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结果在他搞明白之前,那群男孩和女孩就发现了他。

他们把卡拉汉围在中间,轮流朝他身上扔泥巴,一边扔一边高呼,直到老爹过来把他带走。

那一次老爹非常生气,不仅抽了皮带,而且不小心将卡拉汉推进篝火中。

“我告诉过你,小子,我早就告诉过你!”

老爹早就告诉过他,山外的人都很粗鲁,而且刻薄,因此他们住在深山中的木屋里,自给自足。

森林是友善的,它提供木材和食物。猎犬们是友善的,它们提供护卫和陪伴。卡拉汉和狗同吃同住,晚上也靠在它们身上取暖。

偶尔,他们会下山补充物资。商店里的那些人都畏惧老爹,因此不会直接嘲笑,而是在老爹看不见的时候投来厌恶或害怕的目光。在他们离开商店之前,背后就会响起议论声。

没错,山外的人都很坏,卡拉汉从深刻教训里学会这件事。

但黑森林是老爹的领地,在这里,只要遵守规矩,日子平静又安全。

也正因如此,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遭受这种漫长的惩罚。

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来自山外的年轻人枪杀了老爹,并射伤了卡拉汉的一条腿,使他没能从那个捕兽坑爬出。

他们中的一个发现了卡拉汉,从陷坑上方看了一眼,惊呼:“老头子养了一个小怪物!”

男孩哭了,也哀求了——这都是不被老爹允许的行为。

但他们还是走了,所有人都走了。许久后,受惊的猎犬们慢慢聚拢,围在陷坑边凄厉地嚎叫……

后来,卡拉汉将那标记成自己的:藏品4

席德勉强想要回答,但受损的咽喉只能挤出些破碎的声音。

不,绝不能让他伤害妈妈。不顾下身的疼痛,席德抓住卡拉汉的小臂,微弱地哀求着:“求你……让我应付她……”

杀手眼中的黑暗彰显着他的危险和易怒,席德盯着它们,听见卢米斯太太依然在敲门询问,而且越来越严厉。

“席德?快点开门!”

卡拉汉从席德体内退出,搂着男孩的腰将他带到接近门口的位置,同时将弯刀举在距离席德喉咙几英寸远的位置。

不需要更多警告,席德也不愿意让妈妈有目睹她的儿子被一个巨大半裸的男人挟持,他清了清嗓子,回应道:“没事……我只是——绊倒了一把椅子。”

以席德的说谎水平而言,这个借口是很低劣的。

卢米斯太太当然没有相信,依然坚持要他开门,并直击关键:“有其他人在你房间里吗?”

察觉到卡拉汉将有动作,席德再一次拉住他的手臂,恰好是握着弯刀的那只手:“别……没有人!妈妈,我要睡觉了。”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她并没有走开,“有什么我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吗?”

有,非常多,妈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席德从卢米斯太太的语气中听出怀疑,她多半是在担心儿子偷偷在卧室里藏了一个女孩,这真是浪漫的幻想。

实际情况却是,席德赤裸地靠在卡拉汉身上,拼尽全力咬住下唇以克制喘息,男人一边用刀刃恐吓他,一边将手指伸进他的后穴摸索,邪恶地逗弄着。

席德艰难地仰头,看见卡拉汉眼睛里的欲望,同时感觉到压在他们身体间的硬物正在不耐烦地跳动。

太奇怪了,这种几乎被妈妈撞破的危险场景居然让卡拉汉更加兴奋。

而席德此时也很难集中注意力,他错过了卢米斯太太的几句问话,使敲门声愈发密集。

“回答我,席德,你究竟在做什么?”

卡拉汉同时触碰到了他的身体深处,席德吸了一口气,差点滑落到地板上,下落趋势被一只手臂挡住,他悬挂在那里,断断续续地道:“没……没做什么……”

“那就把门打开。”

卢米斯太太提高了声音。

“我不能……妈妈……”

席德颤抖着感受到卡拉汉的阴茎正在自己股间上下摩擦,凉滑的性液几乎流进了后穴,“我……我现在没穿衣服。”

“你是我儿子。”

说完这句话后,敲门声息止了,卢米斯太太似乎放弃了追问,走廊间有脚步走开的声音。

卡拉汉随即就要把男孩放倒,却见席德紧张地摇着头,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口型。

席德对卢米斯太太的了解没有出错,他们很快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席德,真的没有人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

卡拉汉暂停了动作,使席德得以调整呼吸,他抬起头,朝门背后关切的女人道,“对不起妈妈,我只是……只是在看色情录像,没有意识到它的声音那么大。”

隔着一道门,席德也能想象出卢米斯太太此时有多么震惊和尴尬。

他知道,妈妈总是盲目地把他当成天真无辜的小男孩,一般情况下,他宁愿承认自己在抽大麻而不是看a片,但此时并不是正常情况。

卢米斯太太确实受到了惊吓,她甚至无声地诅咒了一句,然后严厉地警告席德:“关掉你的电视,明天我会让你父亲和你谈谈这件事。”

这一次凌乱的脚步声远离了走廊。

席德闭上眼,任由自己被拖抱到床上。

卡拉汉放下刀,然后从地板上捡起他的战术腰带,从上面解下一根尼龙绳,席德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并拢,绑在一起。

这还不够。卡拉汉左右看了看,又拿起床边一件睡衣,很快将它变成破烂的布条。

席德原以为又要被蒙住眼睛,但卡拉汉捏住了他的下巴两侧,在他发出痛苦的声音时,手指撬开了牙关,口腔内迅速被塞满布料,随后头骨传来紧绷感,是布条被系在脑后。

现在,男孩赤身裸体,束手无策,无助地呜咽着,完全听任杀手摆布。

卡拉汉站在床边,看着那张通红的、被各种液体弄得一团糟的脸,被男孩依然很漂亮的事实弄得心烦意乱。

如果他想要杀死席德,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你有杀死我的计划吗?

席德曾经这样问过。

哪怕是现在,那双惊恐的绿眼睛依然在如此询问。

卡拉汉咆哮着拉开男孩的双腿,再次把手指插进他的身体,更加用力,更加快速,他毫无章法地用手指操棕发男孩,简陋的口塞堵住了那些哭泣和呻吟。

等到三根手指都能自由出入时,卡拉汉将它们从肉洞里扯出,趁它还没有完全合拢,把粗长的阴茎插进去,前液和津液的润滑效果是微不足道的,卡拉汉依然只能没入一截头部,紧绷的肌肉环阻挠着他的前进。

他开始使用蛮力。

席德的惨叫被布料吸收,但浑身发颤,身前身后冷汗涔涔。

见男孩脊背弓起,就像一条案板上弹起的鱼。

卡拉汉在面具下皱眉,停顿少时后,他将阴茎头抽出来,沿着年轻人的股缝摩擦,让更多的性液来充当润滑液。

席德在痛楚的间隙里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放慢呼吸,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希望能够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所帮助。

几分钟后,卡拉汉重新将阴茎抵在后穴,将之推入,缓慢而用力,直到有一半尺寸被吞没。

席德依然在被打开的痛苦中哭泣着,但他的内壁又热又紧,有意识般吸附在肉棒上。

卡拉汉不自觉地俯下身,抱住男孩的肩膀,继续一寸一寸地将巨大阴茎推进,直到触底,阴囊拍打在男孩丝绸般光滑的屁股上。

他停顿了一些时间,让席德适应身体的被开拓,也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强烈的、不可思议的感觉里。

两分钟后,他抬起身体,慢慢将火热性器从已经抵达的天堂里拔出来,直到只剩一个肥厚头部卡在男孩体内,再完全插入,使席德呜咽着颤抖腰身。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动作,以享受完全操进席德身体里的快感。

如果不是嘴里的口塞,席德会尖叫到整条街的噩梦都被惊醒。

但现在他只能咬紧布料直至牙龈渗血,耳中充斥着卡拉汉的肉体拍打自己屁股的声音,还有那根粗长狰狞的阴茎,它在用每一寸坚硬把自己操开,直到操出丰盈的汁液,丝毫不顾席德能不能接受。

然而,当敏感点被反复击中时,席德必须庆幸自己被堵住了嘴,因此没有泄露放荡的呻吟,只是失神地仰起脖子,眼角噙着泪水。

发现席德的状态起了变化,卡拉汉眸光转深。

他摸了摸男孩潮湿的脸颊,抬手脱掉衬衫,又将仰躺在床上的席德翻了个身,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抽离后者的身体。

席德为体内灼热的碾磨呻吟着,然后发现一只粗壮的手臂伸到身前,将他压在宽厚的胸膛上,紧接着他被抱了起来,卡拉汉也站了起来。

不——席德无声地尖叫,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

卡拉汉紧紧抱住男孩,他的阴茎仍然完全包裹在肉洞之中,随着两人的动作而猛烈抽搐着。

他们来到梳妆台前,席德的膝盖落在桌台上,卡拉汉站在他身后,用手臂支撑着男孩,让他靠在自己毛茸茸的胸膛上,基本上,也是坐在自己的阴茎上。在他们的对面,是明净光洁的镜面。

席德的大脑爆炸了。

他看见自己被困在一副巨大的肌肉框架里,这个人肉囚牢是如此坚不可摧,令人望而生畏。

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在他身下,在他屁股下面,垂下来一个沉甸甸的阴囊,卡拉汉甚至将他的双腿进一步分开,以便露出后穴,为了适应巨人的尺寸,它被拉伸得既薄且宽。

席德正在被一根巨大的阴茎刺穿。

这淫秽的画面就像他被刺穿、悬挂在一根树枝上。

卡拉汉似乎也为这景象震惊了,他的手顺着男孩光滑洁白的腹部往上抚摸,仿佛在试探那根阴茎究竟深入这具身体有多远。

粗糙的手指经过男孩的肚脐,触碰他的乳尖,然后按住齿痕的标记。席德呜咽着,弯曲手肘试图制止卡拉汉的抚摸。

杀手冷哼了一声,抽出手掌,捉住男孩的腰,就着这个姿势在席德紧致温暖的体内快速抽插,满意地看到男孩平坦的小腹上有一个微小的隆起时隐时现,一些白沫伴随着淫荡的啪啪声从两人相接的部位挤出。

席德急促地喘息着,感受着来自身后越来越深的推力,后穴不由自主地收紧,但杀手每每逼出年轻人的呻吟声便放缓动作,自己也始终没有抵达顶峰。

为什么……男孩抬起脸,从镜像中看到杀手恶意的目光,于是明白了。卡拉汉也知道他明白了,于是停下动作。

席德,他没有考虑太久,就主动抬起了腰,然后往下坐,重复这个动作,几次之后,他得到了配合,卡拉汉再次用力撞进他的身体。

席德继续追逐,每当卡拉汉抽身得太远都将屁股向后压,直到被深深地填满。

在一连串响亮的拍击声后,席德到达了顶峰,将浓稠的液体喷洒在镜面、桌台和胸膛上。

卡拉汉尚未,他没有给男孩留出喘气的时间,反而更加凶狠粗暴地操他,使席德的体内宛如着火。

好几次,席德怀疑卡拉汉的阴茎已经捅穿了他的喉管,因此他喘不上气,接近窒息。而且那根坚硬的阴茎顽固地撞击着席德的前列腺,所以即使他的高潮过去,也已经停止射精,但阴茎依然半勃着。

这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只野兽。席德浑身无力地挂在卡拉汉身上,神志不清地想着。

他从来不知道性爱能够激烈到这种程度,不像色情杂志,也不像色情录像,而是被一根愤怒的阴茎劈开身体,被野兽的欲望吞噬,被疯狂的杀手谋杀。

至少,有一部分的席德已经被杀死了,是妈妈会称之蜜糖和天使的那一部分。

无论是无意识还是下意识的,席德开始变得顺从,他的臀部随着卡拉汉的抽插而摇晃,湿透的口塞下是连绵不断的呻吟,二次勃起的阴茎因急需碰触而疼痛,而他充满泪水的绿眼睛里,只剩下最微小的一丝恐惧。

卡拉汉抱紧崩溃的男孩,将他带到床上。

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毁掉席德的床铺。

卡拉汉在漫长的射精后迟迟不愿离开那温暖舒适的深处,于是拉扯着疲惫不堪的席德,让体型较小的男孩完全靠躺在自己身上。

席德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中放空大脑。

他的手腕依然被绑在一起,卡拉汉也整晚都没碰过男孩的阴茎,但席德还是射了好几次,直到稀薄的精液也射不出时,他还经历了一次极痛苦的干性高潮。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席德终于想起自己忘了问卡拉汉是否依然想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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