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随降低的气温逐渐袭来,微风中吹过冰凉的湿意,林以渝终于上前拽住了因倦意放慢脚步的花宴宫:“山间天暗不安全,就此歇下吧。”
话虽如此,他们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在林以渝发现的一处山洞里过夜。
林以渝在地上铺了两块携带的被席,山洞外面开始飘起细微的小雨,空气慢慢变得湿冷。
虽说林以渝自然也更为享受客栈中的柔软床铺,但赶路途中对住宿条件没法有所严苛要求,能有个山洞度过一晚,已经算是凑合的条件。
花宴宫也没发表意见,缩在薄薄被席上与他互道了晚安。
外面的大雨拍打草地的声音越来越大,时至半夜,林以渝忽然听见雨声中混入了一点轻微的哼声。
他警惕地睁开眼睛,发觉花宴宫比起入睡时蜷缩得更加厉害了,伴随着手臂微弱的颤抖,喉间似是无意识地发出难受的轻吟。
林以渝起身去碰他的肩膀,隔着衣服也能摸出比正常体温还要低上些许的寒冷温度:“怎么了?”
花宴宫介于昏迷与沉睡之间迷迷糊糊的状态,听到他发问,只能依照本能回复道:“嗯……?好冷……”
林以渝立刻将人推至平躺,手心去摸花宴宫平坦的腹部,果然察觉到其下的内力运转十足混乱,明显不处于正常状态当中。
若是习武之人在这种山洞中过夜,稳定的内力运转能保证全身的体温稳定。但若是不会武功的凡人,夜间在近乎空无一物的山洞过夜与自杀无异。
无论花宴宫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突然变成这样,都得尽快进行应急处理才行。
林以渝掀开花宴宫的衣物,相较之下堪称滚烫的手掌按上他的小腹,赤裸肌肤的触感绵软而光滑,林以渝却毫无旖旎的幻想,一心思考着原因。
难不成花宴宫虽学会了武功的招式,却没学会如何使用内功?此番情况实属罕见,却愈发证明了林以渝怀疑对方师父不安好心的猜测。
按住花宴宫小腹的手掌微微用力,林以渝将自身的内力传输过去一小部分,试图通过此举引导花宴宫体内的内力流转,变换为正确的方向。
不料花宴宫忽然忍不住挣扎起来,发出了一声难以压抑的痛哼。
“不要……好,痛……”花宴宫紧紧闭着双眼,冷汗从额角流下,却连推开他的手都没有力气。
林以渝当即阻断了输送内力,少见地手足无措了起来。
有人以自身内力来指引流动方向本该是当下最为适宜的解决方案,不可能会有疼痛难耐的情况,除非……
那个忘了叫什么的动物帮派的最后一个土匪倒下时,花宴宫误吸到的气体,难道是某种扰乱内力运行的毒药?
花宴宫像是因为太过疼痛而下意识寻求温暖,小动物般柔软无害地朝林以渝的手心贴近,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与贴在额角处的发丝一齐显露出了狼狈。
……若真是如此便麻烦了。林以渝随身并未携带解毒之物,所学的武功也都以杀死施毒者为目的,从未考虑过中毒后要如何解开。
耳边似乎只剩下吵闹的雨声和耳饰轻微晃动的细碎响声,花宴宫逐渐模糊的思考中,回忆起昨日司空欲星在地洞中对自己说的话。
真的……被他说中了……
他完全失去了进一步思考的能力,彻底闭上了眼睛。
与因为难以承受的痛感变得意志昏沉的花宴宫不同,林以渝脑中仍在急剧地思考着其余的解决方法,温暖的手掌仍安抚般覆在花宴宫腹部,另一只手去翻放在一旁的包裹,查看有无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花宴宫随身携带的包中仅有寥寥数物:一颗圆滚滚的珠子,装他所赠送耳饰的首饰盒,还有一盒不知道什么用途的药丸。
林以渝打开那个做工精巧的小盒子,捻起其中一枚黑漆漆的药丸,举到花宴宫眼前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昏昏沉沉的花宴宫勉强睁开眼睛,声音又轻又飘:“不知道……应该是,我当零嘴的…山楂丸吧……”
林以渝对这番话没有交付全部信任,直觉真实效力不应该如他所说,指尖用力碾碎了一颗药丸,凑近嗅闻出了里面的成分。
全是解毒、解蛊、治疗用的大补之物,混合在一起堪称是一种万能的解药。
没空去思考花宴宫为何随身带着如此珍贵之物还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林以渝捏住花宴宫的下巴强行令他张嘴,手段强硬地将新拿的一颗药丸喂了进去。
喉头随之滚动了一次,下意识吞下药丸的花宴宫脑袋还懵懵的:“呜…什么……”
林以渝再去摸他的腹部,混乱的内力堪称立竿见影地缓和下来了。他谨慎地再度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过去,这回花宴宫的身体将其融洽接纳,慢慢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花宴宫自然也察觉到身体莫名的疼痛消散了大半,精神都随时恢复了不少。
但刚刚又丢脸了……花宴宫莫名有些心虚地仰头望着林以渝,心想不会又要被训打斗时太不小心了吧。
出乎意料地,林以渝并未摆出训诫教导的姿态,反而温声询问道。
“如何?现在能告诉我教导你的人是谁了吗?若我没猜错,这药丸应当也与之有关吧。”
花宴宫避开视线半天不敢直视林以渝,犹豫纠结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般重新与他对视。
“我会告诉你……关于曾教导过我的三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