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从来清冷淡漠的少年此时真的被逼急了眼,所有的责问他都能照单全收,唯独这个不行,他受不了,“我没有那样想过!”
“那这就是你对家人的态度?”沈恪眉心深深皱起,“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在碰到那个人的第一天,就应该告诉我,在他第一次向你要钱,第一次冲你挥拳的时候,就应该和我说,然后让我来处理这些问题,但是你呢,你是什么选择——钱,自己解决,挨打,自己受着?”
谁能想到,从稚子幼童到青葱少年,这个他养了将近十年的人,在遇到了如此棘手严重甚至威胁到生命安全的重大事件时,下意识地选择居然是自己承担。
沈恪重重闭了一下眼睛,说不心疼是假的,但要说不寒心……也是假的。
“而且,你那三份伤情鉴定报告,也是故意留下的吧。”沈恪直白陈述。
林简反驳不了,只能默认。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再去理会过去那些烂事烂人。”
“沈家不欠他们什么,也不欠林家什么,不管是当年你给他们的,还是这些年你给我的,够多了。”
沈恪终于将视线转向他,沉沉蔼蔼的眸光仿佛隔着一层薄雾,让人难以分辨其中隐含的情绪:“沈家林家,他们你我——所以呢,你这是在划清界限?”
林简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此时,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恪真正生气的点在哪里,同时也发现自己当初究竟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他将过往是非划分得太过清晰,认为他就该自己背负曾经的因果债,这是他一个人的业障,就不能把别人再牵扯其中。
但沈恪不同——
他从始至终都是和他站在一边的,既是家人,又何分彼此。
他没有要故意划清界限,但又确确实实伸手将他推远。
林简只觉得胸口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闷得快要不能呼吸。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遑论他从来不擅长剖白解释。
“到底是我没有把你教好。”长久的死寂过后,沈恪疲惫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这样的事居然都敢自己担着不说——不知道这么多年里,你还有哪些更惊世骇俗的念头,是我没有察觉的。”
“没有了。”林简仓惶地闭了一下眼睛,几乎是妥协般放弃抵抗,像个病态嗜痛的患者,只想手起刀落,将长久堵在心口的那团腐肉剜下来,一了百了。
他说:“最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不是也都猜到了么。”
毫无预兆的一句剖白,沈恪眉心重重一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