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下来,老太太始终围着婚事说事,虽没明面上谈说,但桌上另两人都知道,老太太这是试图给两个人拉线。
秦葶自是不敢随意搭话,徐琰行更是新知肚明,自打老太太许久前给珈玉去信,让她来南州,便是有意将珈玉许给他,只是无人料想,珈玉病在来南州的路上,换来了个秦葶。
一顿吃好,老太太命人将秦葶送回房去,只留下徐琰行在屋里说话。
今日菜多了几样,吃的有些腻,老太太命人给徐琰行上了清茶。
说起来,自打徐琰行当上了南州知府,祖孙二人也许久不曾好好说说话了。
今日也是难得。
“琰行啊,过了这个年,你便二十四了吧?”老太太手握茶盏,轻启盏盖也不急着喝。
“祖母好记性,是二十四了。”徐琰行回道。
“年岁当真不小了,自你母亲去后,又逢你爹被先帝自京中贬回,咱们徐府也着实萧条过一阵子,一来二去,你这婚事就耽误下了。不过好在现在咱们徐府时来运转,你爹又被调回京中为官,看样子颇受当今皇帝器重,你满腹才华,来日也是前途无量啊。”
“祖母年岁大了,咱们徐府里整日也怪冷清的,你若什么时候成了家,祖母生个重孙子重孙女,祖母便开心了。”
这番话自是徐琰行的意料之中,他轻浅笑笑,“祖母,孙儿想着先立业再成家不迟。”
“哎,”老太太不以为然,“总是说先立业再成家,可你现在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南州知府,这不算立业?当年与你同窗一起玩的那几个,孩子都能上私塾了,你还这么孤家寡人的。”
“其实也不怪你,咱们这南州城,有家世的女子,模样差些,模样好的,家世又逊色,总没个两全其美的。不过话说回来,珈玉来这也有些日子了,我瞧着,你们两个相处的不错,珈玉这孩子我也喜欢,都是知根知底的,倒不如咱们亲上加亲,你便娶了珈玉,这不正好吗。”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多年前便糊上的一层窗纸,此刻才终被捅破,在场无一人意外,包括徐琰行。
按理说,他与梁珈玉的婚事也是水到渠成,可谁又知,此珈玉非彼珈玉。
“祖母,珈玉才来不久,就提婚事,怕是她会多心,且再等些时日再说吧。”这便是拒绝了。
听他这般讲,老夫人也不好往深了逼,以免适得其反。
此话题就被徐琰行一句话终结。
又在老太太屋里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徐琰行这才出了园子,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他自行提了灯往自己书房方向走。
走过鹅肠小径,两侧是园中栽种的细竹,一抬眼,正好瞧见竹叶间一轮皎洁的圆月。
片刻安然,不知怎的,突让他想起方才祖母的那番话。
不免猜想,若是祖母同秦葶说一样的话,她该当作何反应?
垂眸静思,她知道自己是个假的,定也会千方百计的拒绝吧。
神思一转,他也不知为何,竟怀抱了丝丝侥幸的心态,万一,她答应了呢?
这念头一起,一向自恃冷静的徐琰行感觉自己乱了心神,一拍额头轻笑着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想什么呢。”
圆月在天,照的内庭之中的琼楼遥不可及,冷长清因急事入宫行在长道之上,隐隐瞧见长道上停靠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不禁心中奇问。
见了冷长清的马车,一直守在殿外的齐林远远便相迎过来。
隔着华宵殿的殿门,冷长清在外头就看着里头灯火明亮,不似平常。
“齐公公,我来这一路,看到有不少马车在宫道上,可是有什么人现在正在殿中?”
齐林一脸苦意,“冷大人,此刻华宵殿内是有人,皇上命人不知在何处搜罗了一群术士,此刻正在里面面圣呢。
“术士?”冷长清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招术士入宫做甚?”
“自打秦葶去了,皇上明面上不提,其实心里一直放不下,招这些术士来,不想也知道”齐林回望身后,却见没人之后,这才小声道,“是信了鬼神之说,想要看看秦葶魂魄在何处。”
“荒唐!”此话一出,冷长清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本身他便不信这些,且从前何呈亦也从不信这些,如今反而弄起神鬼而来,“世人皆说有鬼,可到底谁亲眼见了?前朝有多少帝王都是胡信了这些江湖术士的鬼话,弄的朝纲不宁,天下不净!”
冷长清万没想到,素来冷静头脑清明之人竟也这会这般胡闹起来。
“不行,我得面见圣上!”说罢,冷长清便要往殿内冲,却被齐林硬生生拦下。
“冷大人,您别急,您要见皇上也不是现在,皇上不是心智不明的人,他也有他的苦处,且看看殿里的那些人如何说,若是真有法子,也好了了皇上的心愿不是!”
“齐公公也信这些?”冷长清侧目。
就在二人抱在一起几乎扭打之时,殿门大开。
作者有话说:
若是我想将错就错呢
眼见着一队人自华霄殿内行出来, 衣着非官非道,总不少于十数人等。
太监通禀一声,何呈奕这才诏了冷长清入殿。
冷长清大步而入, 眼瞧着殿内倒与平常无异,殿上正坐之人也是正常。
“臣冷长清见过陛下。”他礼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