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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我可以载您一程(1 / 2)

派对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临近尾声,大家玩累了,纷纷坐下来休息,和左邻右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苏遥悄悄溜了过来,戳了戳宁知寻的肩,用气音道:「寻哥寻哥,该你了,来准备一下!」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好。」

客厅的灯在这时倏地暗掉,一束聚光灯打向角落,直直落在宁知寻的背上,他坐在一架名贵的钢琴前,脊骨绷得笔直,微垂下头,额前几撮碎发散落,隐隐映着亮光。

他清雅的声音从别着的小麦克风里流泻而出。

「各位朋友们晚上好,我是宁知寻,很荣幸能有这次机会在这里演出。这场派对即将结束,一首原创曲〈羡人间〉献给大家,愿我们的人间依旧美好,值得所有温柔。」

他抬起手腕,修长的手指搭在琴键之上,好似栖息於花瓣丛中的蝶,轻轻振翅,柔和的音韵翩跹而起,宛转成一篇悠远绵长的乐章。

【长夜枕眠於你心尖

谁y风匀散旧年

一绺月se抖落碎光无边

你可曾着眸一眼】

宁知寻的嗓音清冷却不失优雅,浅y低唱,彷佛有种遥不可及的破碎与缥缈,却又在孤独弥漫夜幕的时候,化为天际那抹虚无的月,将寂静的荧光洒向芸芸众生,照亮来时与归所的路。

衬着漫天星空,坚强而温柔。

【以凿穿红尘的笔尖

铺开颤动的诗篇

行过旷野读遍千人千面

余生便只当消遣】

宁知寻抬眼望向观众,晦明交杂间,他忽地撞进了安邢深邃的眼里。

那人极其专注地注视着自己,明明大半暗影笼在他身上,却莫名能让人读出他眸中的疲惫与浓沉。

还有一闪而过的、不合时宜的诧异。

宁知寻有一瞬间的愣神,没再作他想,很快移开了眼,重新投入到演奏之中。

【不问一夜梦万千

此身唯梦便清闲

平生兜转

本就应有好个风月

应是好个人间】

萦旋的蝶终归沉眠,宁知寻的指尖离了琴,拖长的尾音平缓收起。

一派静默。

几秒钟後,场中霎时掌声雷动,客厅亮起了昏暗的灯光,宁知寻在一片欢呼中起身,面朝宾客们微微鞠躬。

「谢谢宁老师为我们带来的表演!」苏遥小跑着过来,又低声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我们宁老师最bang啦!」

宁知寻笑了笑,摘下麦克风递还给他,缓步回到自己边上的位子去。

在苏遥发表完他的感x小作文後,众人又兴致b0b0地讨论着去哪里续摊——这还是苏遥的主意,毕竟生日嘛,得疯到最後一秒才足够尽兴。但宁知寻实在熬不住,於是只好跟苏遥说声自己得先走了。

苏遥也知道宁知寻在这种场合往往不自在,没有强留,反而叮嘱他几句注意身t,还开玩笑说希望有生之年能等到他再出新专。

宁知寻回敬了一句:「争取给您当作九十大寿的贺礼好吧。」

两人又寒暄几句,宁知寻从侧门离开,不直接往後院走,而是绕过长长的回廊,一边透透气一边吹着晚风。

直到他慢悠悠地晃到车边,才恍然想起,自己是沾了酒的。

他靠着车门,正打算打电话叫代驾,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不知该不该说是意料之中的人。

「宁先生。」是安邢。

宁知寻愣了愣,说:「你不跟他们继续玩儿了吗?」

「嗯。」安邢没有多做解释,他的视线在宁知寻和一旁的轿车之间逡巡一圈,又想起宴会上宁知寻手里拿着的香槟,无形之中懂了什麽。

他默然几秒,斟酌着开口,「若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您一程。」

「不了,这样太麻烦你了。」宁知寻向来不喜欢欠下人情,更遑论还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会,不麻烦。」

「我自己打车就可以。」

安邢瞥了手表一眼,又说:「这里这个点代驾不好叫。」

「……」宁知寻隐隐觉得这个人在坚持着什麽。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从善如流道:「那就有劳了。」

安邢领着他走到一辆银灰se的车旁,绅士地替他拉开了副驾的车门,「宁先生,请。」

「谢谢。」

待安邢坐进驾驶座,宁知寻向他报了小区的位址,又顺手给苏遥发了条信息,知会他自己明天一早再来取车。

安邢发动引擎,车身滑入了夜se之中。沿途家户斑驳的华灯晃成一帧帧模糊的光影,宁知寻支着头望向窗外,对着这条他早已熟记於心的路放空。

车里很静,只偶有空调低沉运转的声音,这样的静谧让宁知寻感到舒心,抑或许是酒jg的作用,甚至令他有些昏昏yu睡,然而一阵急雨骤至,将他从入眠边缘给强行拽了回来。

大雨稀里哗啦拍打在玻璃窗上,蜿蜒成一道道淋漓的水痕,安邢摁开了雨刷的按键,在一个红灯前停了下来。

宁知寻看过去的时候,安邢也正好从後视镜窥视着他。

宁知寻问:「怎麽了?」

安邢道:「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说。」

「您的职业是歌手吗?」安邢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直视着前方,「我的意思是,您唱歌很好听。」

宁知寻闻言轻声笑了一下,「过奖了,歌手嘛……至多算是半个吧。」

「半个?」

「嗯,准确来说是个古风歌手,做这行也十来年了。」

「很厉害。」安邢点点头,绿灯亮起,他催下油门,後续路途畅通无阻,没多久便抵达宁知寻的住处。

「有带伞吗?」

雨仍下个不停,宁知寻瞥了窗外一眼,道:「没有,不过不远,用不着打伞。」

安邢按开车子的室内灯,从後座捞了一把摺伞给他,「拿着吧,不用急着还,依你方便的时间就行。」

「谢谢。」宁知寻接了过来,伞柄末端的斧头小吊饰在他腕上硌了一下,他顿了顿,说:「就明早吧,我正好还要去苏遥家一趟。」

「那加个联系方式?」

宁知寻:「?」

「我到时候再把地址传给你。」

宁知寻接受了这个理由,「好。」

加上朋友後,宁知寻收拾好东西下了车,临别前他又说了一次:「抱歉,麻烦你今天多跑这一趟。」

安邢笑着说没什麽,挥手向他道别。

轻轻「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安邢静静目送着宁知寻远离,直到确定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安邢倾身开启了车内音响的蓝牙系统,连接到自己手机上,点播了一首轻缓柔情的慢歌。

那是醉心的首专主打曲——〈梦里笙歌〉。

在最初,醉心是活跃於中抓圈的,那时他的粉丝就不少,但毕竟不是个正经糊口的工作,大多走本唱歌都纯粹是为ai发电,所以始终没有特别出圈。

直到後来,醉心转型成为全职的网络歌手,尤其在推出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後,凭借着空灵清澈、华丽乾净的嗓音特se圈了一大波粉,这才使他在圈里逐渐名声大噪。

而这位歌手,不是别人,正是宁知寻。

宁知寻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一眼就望见坐在餐桌边写报告的江临。

他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怕会打扰到他,不过江临还是瞬间就抬起头:「哥,回来了?」

「嗯。」宁知寻将伞打开晾在玄关,问:「晚饭吃过了没?」

「吃了。」

宁知寻边脱外套边走进屋里,见到他脸上还划着几道口子,手臂上也有些深浅不一的淤青,於是停下脚步问了一句:「你的伤口……需要医药箱吗?」

江临连忙摇头,「不用。」

「那我先回房了,客房东西都备着,你有需要就自己拿,有缺什麽再跟我说。」

这也不是江临第一次来借宿了,对於这个家里的布局还算得上是熟悉,宁知寻就让他自便了。

江临点点头,小声地又冲他道了一次谢,视线却不自觉移往了门口那把伞上,定定地看着那个垂落在地的吊饰许久,莫名出了神。

宁知寻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径自回房冲了个澡,一出来窝回床上,点开了安邢社群软t的页面,正好刷到他几分钟前发的一条朋友圈。

文字写着简单的四个字「见到你了」,而配图是一杯se泽淡金的调酒,摇曳的烛光在杯後将灭未灭,将酒中冉冉上升的气泡映得通透,配上暗沉的氛围和特意设计过的打光,整t显得高贵而漂亮。

宁知寻又接着往下翻了翻,发现安邢的朋友圈里都是各种不同调酒的照片,只不过都没有配上文字,今天的这条还是第一次。

宁知寻只看了几眼,很快按熄手机,关灯躺下,从床头捞过一只粉毛兔子娃娃抱在怀里,可在床上躺了半天愣是睡不着,就算他不去想,安邢静坐在驾驶座上的那副侧脸却始终在脑中回荡着。

实在是太像了。

宁知寻叹了口气,将头埋进了兔子耳朵里,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安邢。

隔天宁知寻起得挺早,然而他一走出房间,却发现客厅灯是亮着的,而江临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埋首於他的笔电当中。

宁知寻出声道:「早。」

江临抬起头来,眼下泛着淡淡的黑眼圈,「哥,早上好。」

宁知寻显然是看见了,多问了一句:「熬夜了?」

「嗯,等等还要去趟学校。」

「辛苦了。」宁知寻说,「早餐吃了吗?」

江临答道:「还没。」

「想吃什麽?我去做。」

江临一愣,「不用麻烦了,我等会出门顺道在路上买就成。」

宁知寻沉默了一下,「不麻烦,我也吃早餐,顺手而已。」

「谢谢……那依你方便就好,我都可以,不挑的。」

宁知寻「嗯」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去。

他从冰箱取了几样食材出来,将马铃薯和红萝卜洗净後均匀擦丝,放在小盆里,撒上黑全麦粉及少许的盐,裹上面粉,再和着j蛋拌在一起,直至脱了水分的稠状。

之後热了平底锅,刷上麻油,把一坨坨的马铃薯丝入锅平铺好,用大火将双面煎至成型,香气四溢,su脆金h。

盛起刚完成的马铃薯丝煎饼,宁知寻紧接着赶工下一道,他又起了俩锅,一锅让大番茄汆过热水去皮切丁,再换水烫面条,另外取了一碗j蛋ye,加了点水和盐搅匀,接着将蛋汁倒进另一个热好的锅里,划散後待它稍稍凝固便起锅。

他再往锅里撒些油,将备好的大番茄倒下去翻炒,适当加入水、盐、番茄酱以及生ch0u,小火煨个十分钟後放入炒好的j蛋,将酱汁烧至浓稠的状态,最後撒上葱花便大功告成。

他将食物装盘端到餐桌上,朝客厅唤了声:「江临。」

江临一见到这一桌餐点属实有点诧异,虽说这称不上有多麽丰盛,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b他以往惯於吃的都要好上许多。

而且这是他哥第一次做饭给他,若在以前,他基本上都是一大早就离开这里,怕待晚了给宁知寻添麻烦,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他哥的厨艺水平。

江临尝了一口番茄j蛋面,由衷赞道:「好吃。」

宁知寻笑了笑。

吃完早餐,江临自发地要去洗碗,宁知寻也没拦他。他回房里换好衣服,将晒在玄关的伞收起来准备出门。

江临大概是听到了动静,sh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宁知寻手里拎着伞,出声问道:「哥,外面不是没下雨吗?」

「跟人借的,拿去还。」

「噢,那你路上小心点。」江临多瞧了那吊饰一眼,转身回了厨房。

宁知寻打了车去苏遥家。

他到的时候苏遥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是韩影出来接待的,宁知寻同他打声招呼,就到後院取车去了。

坐上自己的驾驶座後,他给安邢编辑了两条信息。

【宁知寻:早上好,打扰了。】

【宁知寻:我在苏遥家,现在方便过去吗?】

按下送出键後,他又想着这一大清早估计人应该还没睡醒,正想撤回,就看见聊天室上方弹出了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

【ax:方便。】

【ax:稍等一下,我发位址给您。】

在宁知寻驱车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钟头之後。

他在一间清吧门口停下,低头给安邢发了条语音:「我到了,是直接进去吗?」

他说完便放下手机,将目光移转至旁边这间占地不大的小清吧。

木门上挂着一枚小招牌写着「doppelg?nr」,估计就是这间店的名字,而隔着一扇门,宁知寻看不清内部的装潢与摆设,不过外观不像其他酒吧挂满了花里胡哨的灯饰,反而只在门框和窗檐简单缠了些藤蔓,几颗小灯泡藏在纸叠的玫瑰花里,缀在枝藤末梢触及的白se墙面上,纵使现在天已经亮了,灯却还没关上,或许效果不如夜晚里的好看,却也妆点出不大一样的氛围。

挺浪漫的。他想。

宁知寻自顾自地欣赏了好半晌,又抬首看向那扇门,几分钟过去了,安邢还没读取他的讯息,宁知寻猜测他应该是不小心遗漏了,索x径直开门下车。

晨风裹挟着几许寒意,直直往他身上扑腾而来,他抬手在脸前掩了一下,这才迈开步子进入酒吧。

室内所有客人们早已散光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酒吧已经打烊,只剩吧台还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一道低沉的说话声时不时从那里响起,那声音宁知寻甚至不用细听,就辨认出是属於安邢。

然而他讲电话讲得专注,丝毫没意识到宁知寻已经进来了。

「下周让我去见个面?那我可不去。」

「为什麽?还能是为什麽,因为我忙。」

「你去跟他谈就好了,既然他都答应了,我还去添乱做什麽。」

宁知寻并没有想要偷听别人说私事的心思,果断地在直接上前还伞和出门等一会儿两个选项之间选择了後者,他默默地回到车上等他,几分钟後,他收到了安邢传来的信息。

【ax: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不过他的手才一触及门把,木门就被安邢拉了开来,宁知寻於是收住脚步,听见他说:「抱歉,刚才一不小心没注意到,让您久等了。」

「没事。」宁知寻把手中的伞递回去,「这个还你,谢谢。」

「不客气。」安邢往里边偏了偏头,「要不要喝点什麽?」

「你是这儿的老板?」

「算是吧,我大学毕业时和几个朋友一起合资开的,现在基本上没什麽在管事,就是偶来来蹭口酒喝。」

宁知寻说了一句:「装修很好看。」

「谢谢。」

「饮料就不用了,我还要开车。」

「也有无酒jg的j尾酒,就当作是让您等太久的赔礼。」

「真不用,客气了。」宁知寻笑了一下,委婉拒绝,「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宁先生。」

一声轻唤让宁知寻的脚步定在原地,他半转过身,问道:「还有什麽事麽?」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安邢的这句话让宁知寻想起了昨天在车上的情景,他也是这样用着认真而疏离的口吻问了他问题。

像是怕会冒犯到他似的。

安邢的脸se明显严肃了起来,早晨的凉风吹在身上竟也有一些冷,宁知寻看着他好半晌,才道:「请说。」

「您愿意跟我结婚吗?」

一直到宁知寻赴了相亲的约,坐在烟雾缭绕的火锅前,他仍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安邢早上的话可以说是荒谬而直白,可事实上,他却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苏遥本就是想要凑和他俩,而安邢不过是顺了他的意而已。

……虽说安邢提出的不是交往,而是结婚。

但其实这两者於他而言并无明显不同,甚至後者反而更加省事一些。他不必去担忧「交往」所带来的各种不确定x,不必去耗费心思进行哪怕一点点情感方面的交流。

且就像安邢那样的人,既然提出了那样的请求,不,或许说是请求不甚妥当,而是该称之为一种选择,宁知寻便明白了,安邢和他缺的都不过是一张结婚证罢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谈感情的必要。

谁也不用擅自将自己交付给谁。

不过,若是真要说起来,他倒挺好奇安邢这麽做的动机,是单纯地也被催婚,亦或者是……因为其他些什麽?

「知寻哥……知寻哥?」齐絮见宁知寻陷入了沉思当中,稍稍提高了声音喊,「你的牛r0u,再烫下去就老了噢。」

宁知寻思绪一顿,回过神来,捞起那块乾y的r0u片送进嘴里。

食之无味。

「知寻哥……你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全程几乎没怎麽动过筷子。」齐絮年纪b宁知寻年纪小些,说起话来十分实诚,也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这反倒让宁知寻轻松了些。

「是和我吃饭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不是,与你无关。」宁知寻看着眼前沸腾的高汤咕咚冒着泡,就好像安邢那句话在他心底翻涌起的波澜,久久难以止息。

宁知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能要先向你道声歉,事实上,我并没有想要成家的打算,你还是去找个真正ai你的人,我想我并不合适。」

齐絮闻言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扯出一个笑容,道:「没关系,你不用道歉的。」

其实齐絮也打心里清楚宁知寻对自己没那个意思,他俩小的时候做过一阵子邻居,那时的宁知寻就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谁都保持着距离,所以尽管齐絮对他一直抱有某种盲目的ai慕,却也从没奢求过自己的感情能得到什麽回应。

毕竟往直接了说,他甚至不觉得宁知寻会踏入所谓「俗世的ai情」。

「不过,」齐絮正了正se,认真道:「希望知寻哥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

宁知寻没答应,却也没直接拒绝,「你说。」

「我们还能当朋友吗?」齐絮拘谨地抿了抿唇,「就是……嗯,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以後还可以偶尔跟你吃吃饭、聊聊天什麽的吗?」

像是怕宁知寻有所顾虑,他又急急忙忙补了句,「我没有什麽目的的,就是真的单纯想跟你做朋友!」

宁知寻心想着这小朋友看上去也没啥心眼儿,自己既然已经严正拒绝了相亲,就希望他不会再动什麽歪心思。宁知寻平淡地「嗯」了声,道:「先吃饭吧。」

齐絮没想到他应得那麽乾脆,慢了好多拍才展颜笑了开来,随即激动地又低头扒了几口r0u,那样子看起来傻憨傻憨的,有些好笑。

宁知寻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什麽。

「知寻哥,你……你不吃了吗?」齐絮嘴里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还没咽下去,就看见宁知寻已经搁下了筷子,「你还有一盘三文鱼呢。」

「你吃饱了吗?」

「……啊?」齐絮呆呆地眨了一下眼,几秒钟後忽然感觉自己领会到了宁知寻的意思,连忙跟着放下筷子,「那我们走……」

「我是说,你还吃得下吗?」宁知寻打断他,对这小孩的脑回路感到无语的同时,略带无奈地说:「我本来就吃不多,这盘鱼r0u可以给你。」

「可、可以吗……?」

「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我去趟洗手间。」

宁知寻把那盘子推到他面前,洗手间在二楼,他顺着楼梯爬上没几阶,迎面遇上了一个下楼的姑娘,目测大约二十来岁,一手各拿一杯饮料,步伐走得挺急。

楼道挺窄,他礼貌x地侧了身让对方先过,没成想那姑娘忽然踩空了楼梯,脚踝不幸狠狠一崴,眼看着正要摔下去,宁知寻眼明手快地虚搀了一下她的小臂,免了她直接拥抱大地的下场。

然而人是没事了,宁知寻倒有事了——

那姑娘手里两杯新倒好的凉茶,全招呼到宁知寻身上去了。

他的衬衫很不留情面地直接sh了大半。

宁知寻当下有些无语,但人家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本打算00鼻子自认倒霉,也不好过於苛责。这姑娘显然也是吓坏了,脸se白了一瞬,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面不停道着歉,一面又咚咚咚跑上楼拿面纸就要往他身上糊。

宁知寻连连倒退几步,闪身躲了开来,「……姑娘,倒也不必这样。」

「那该怎麽办?你衣服都sh了啊……」姑娘一急眼眶就有些红,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着圈儿,说起话来倒是一个磕巴都没打,「还是我赔你一件吧?我记得几里外有个商场……但是我同学们还在包厢里面啊,今天聚会我不能提前走的……要不我转钱给你?但你这样子也不好出去见人啊……」

姑娘又滔滔不绝地提出了一堆解决办法,又再一一被自己给否决掉,宁知寻听到有些不耐烦,是真想直接和她说声算了,b起赔偿衣服,其实他现在更想去洗手间把身上的味道给洗掉,毕竟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行走的人形青草茶。

「那个……」

「我知道啦!」姑娘像是醍醐灌顶般,兴冲冲地打断了弱弱出声的宁知寻,「我记得我哥也离这儿不远,我先让他帮你买件衬衫送来吧!」

宁知寻正要开口婉拒不必麻烦,那姑娘一通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所谓迅雷不及掩耳,宁知寻寻思着迅雷都没她的速度快。

「喂?哥,能拜托你帮个忙吗?我不小心乾了件蠢事……」那姑娘甚至一点也没避讳,直接公然开了外放,「想让你买件衣服来,可以麽?」

「买衣服?你不是正开着同学会吗?买衣服g什麽?」

手机另一端的人一开口,宁知寻没忍住皱了一下眉。

是不是手机通话会让声音失真,要不这嗓音,他怎麽听着这麽耳熟?

「那不是出了点意外嘛,我把一位小哥哥的衣服给糟蹋了,我这正想着给人赔一件呢,但我又实在ch0u不开身,思来想去只好拜托你啦。」

宁知寻在旁边听着,觉得「糟蹋」这个词怎麽听怎麽不对劲。

「行。」对面的人叹了口气,却好像对於安荷闯祸不怎麽意外,甚至感到习以为常,「给我衣服品牌跟尺码,尽量十分钟之内到。」

姑娘抬起头,一边递出手机,一边冲宁知寻挤眉弄眼,宁知寻无奈之下还是接了过来,低头就看见通话对象写着「安邢」两个大字,不太意外,只是也没忍住默默叹口气。

开口的瞬间,他想si的心都有了。

「牌子随意,尺码和你一样就行。」

电话挂断後,一阵诡异的寂静正蔓延开来。

饶是再迟钝的人,听见宁知寻这话都该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更何况是这雷达天生b别人灵敏的姑娘。

宁知寻明显感觉到这姑娘打探的目光,也懒得再管,只是指了指洗手间的方位,道:「失陪一下。」

他先是传了个信息给齐絮,跟他说自己临时有点事,若他吃完了可以先走,又转了火锅两人份的钱给他当作是赔罪,还说以後要约饭随时欢迎。

他又接着把自己收拾一番,没多久收到齐絮的回复。

【齐絮不气虚:没关系的~知寻哥愿意和我吃饭我就很开心了![撒花jpg]】

也得亏这小孩天生少根筋,压根儿就没把宁知寻这略失礼数的行为发想到其他方面去,他还悄0着把他自己的火锅钱又转了回来,说是没好意思收。

等到宁知寻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安邢正好拎着一只纸袋,从楼梯口大步流星走过来。

他站定後的第一句话就是:「安荷,给人家道过歉没有?」

那个被点名的姑娘缩了缩身子,乖乖回答:「道过歉了。」

想了想还是有些愧疚,她又说了一次「对不起」,连带送上个九十度鞠躬。

安邢又瞪视了她几眼,转过身来冲宁知寻道:「宁先生,实在对不住了,赔您的衣服在这,我也不知道您的偏好,只好就我了解的挑了一件。」

「没事。」宁知寻也不在意这些,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换上,只不过令他讶异的是,这衬衫品牌俨然就是昨天他参加苏遥生日派对穿的同款。

这人的观察力……

宁知寻出来以後,朝安邢说:「挺合身的,谢谢,也麻烦你多跑这趟了。」

「不麻烦,烦的是安荷这姑娘,老ai给我闯祸。」

安荷拉了拉安邢的衣袖,试探x地说:「那、那我先回包厢啦?我同学们还在等我……」

安邢沉下声音打断她:「宁先生原谅你了没?这就想开溜?」

宁知寻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真没事,你回去吧,我和你哥哥还有话要说。」

安荷闻言看了宁知寻一眼,又看向安邢,见她亲哥没再阻拦,迅速地倒了两杯茶,一溜烟跑没影了。

留在原地的两人对视半晌,安邢才缓缓开口:「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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