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婶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贺伍的背影,才跟着谢清韵进了宅子,只是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谢清韵见了也就直接问:“还在想刚那事儿?”
柳婶点点头,在谢清韵身边坐下:“我之前就想着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被其他事儿烦了心,但今天这事儿一看就还没完,这要是天天来闹一闹,您好不容易才有清静日子过。”
那孩子心术不正,眼里有贪,柳婶瞧得真切。
说“防贼”可能过了点儿,但一想着被人惦记着,心里还能舒服?
人性若是贪了,有一有二就会有三,不榨干最后一滴价值就永远不会满足。
而且这样的人永远学不会的就是感恩。
柳婶的话谢清韵是听进去了,第二天就快刀斩乱麻去了贺家。
正是上班时间,贺家除了还没开学的孩子就只有新大嫂方欣在。
见搬出去的婆婆突然回来,方欣整个人都特别紧张,赶紧叫贺小玉去把贺父和贺老大叫回来。
谢清韵抬手叫停,然后对着贺小玉道:“把你爷爷叫回来就行。”
贺小玉点头,快步跑了。
等贺父回来期间,谢清韵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住了二十多年姑且可以称为“家”的屋子,竟是无端生出许多陌生感。
尤其是堂屋里挂着的照片,她甚至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照的。
还真有点时过境迁的意思了。
正想着,贺父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贺伍,一见人就凑上来极其热情叫了声“妈”。
压根儿没注意到贺父听见那声“妈”时候的瞬间紧绷。
谢清韵点点头没再搭理贺伍,只看着贺父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贺父心中没来由生出一种恐慌感,但更多是无力,沉默点头先一步往里屋走去。
约莫是气氛太过沉重,贺伍犹豫半响,还是止住了想要跟上去的脚步,他绕出门准备去墙角蹲会儿。
里屋
谢清韵没有叙旧的打算,坐定后就直接开口问:“是你让贺伍去找我的?”
贺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烟,点上后才缓缓说出一个字:“嗯。”
“图什么?”
“清韵,我们到底多年夫妻”
“是多年夫妻,但那和贺伍没关系。”
造成这结果的,从来都不是我
时间是可以隐瞒很多事儿的,尤其是当事人一个个离去,似乎一切就可以当做真的没发生一样。
贺大壮多年来就是这样心态,以至于最后反而没有了当初的“精明”。
如今谢清韵的一句话,把他扯回了现实。
让他想起,他曾经只是谢家雇的一个送菜工,还是个已经娶妻的下人。
那时候谢家是真气派啊,那么大的一个三进宅子,修得特别漂亮。
他机缘巧合跟着大师傅进过内院一次,晚上回家和妻子感慨,要是这辈子能住上那样的宅子就死而无憾了。
新娶的妻子笑说他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有那闲工夫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多赚点儿钱。
他不服:“我怎么就是癞蛤蟆了?万一就是有那么一天呢?”
“你快算了吧,也不看看那谢家是个什么身份?那当家主母听说可是王府出身的,就算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那咱们也只配送送菜了。”
他没反驳,但还是不服,就是想着,万一有那么一天呢?
就这样做着梦,几年过去了,他们夫妻二人搬离了京城。
后来,妻子在生女儿的时候大出血没挺过来,他成了有两个孩子的鳏夫。
又恰逢变故,一位故人不知怎的找上了自己,还给自己牵了条线。
于是就真的来到了他期盼的“这么一天”。
谢家给了他钱和工作,甚至还给了个新妻子。
记忆中上了年纪的夫人要他发誓护着她,对她好。
他发了誓,谢清韵被冠上了贺姓,没人知道她的过往,也没人知道那两个孩子不是她生的。
甚至就连牵线的那个人他都再也没见过,只听说喝多掉河里淹死了。
两人的相处刚开始是好的,他小心翼翼待她好,她也努力学着照顾家,他们还有了两个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应该是小五出生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