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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2)

丧夫之痛,守的是寡妇的节。

沐景序一时无言,眉心微微蹙起,垂眸看这人低着头在自己面前认错的模样,手有些痒。

他自认自己这些年过去,面对万事都能不萦于心,平常处之了。

但柯鸿雪这个人……变了太多,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向沐景序道歉的同时,还要占一占盛扶泽的便宜。

沐景序望着他,心里闪过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这人莫不是知道他是谁?

仗着自己不会挑明,所以故意这般作态?

他捻了捻指尖,收了那点几乎控制不住地要将人绑起来教训的念头,沉沉凝视他一眼,转身离开。

小厮见状,再度朝前走着引路,顺便还陪着笑讲起李府花园内的一些小巧思,好引开这两人的注意力。

柯鸿雪维持着原状,脚步声自身前离开,他才没忍住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苦笑。

但旋即又开心起来,柯鸿雪起身,不远不近地缀在沐景序身后,没再跟上去讨嫌。

好别扭啊学兄,他心说。

他才不信这人好端端地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才问那句话,分明……他心思也不干净啊。

要不然怎么会因为自己那些话而真的生了气?

因为沐景序自己心思不净,所以见他那样轻浮才会动怒,才会挑明,才会要他给一个解释。

柯鸿雪觉得有些委屈。

跟殿下以前那些行径相比,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还没去爬学兄的床呢。

啧……

李府这次来的人多,及冠礼是大事,亲朋好友向来都会邀请。仅仅临渊学府中,除了李文和的同窗同学,还特意邀请了几位授课的先生。

再加上李家的亲戚,府中人来人往,繁杂得厉害。

柯鸿雪将沐景序送到房门口,见他没有一点消了气松口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再度拱手告辞。

——柯寒英这一年的规矩差不多都用在这一天了。

他原想着将人带回柯府,明日再来赴宴,但这未免过于突兀;柯鸿雪便退而求其次,想厚脸皮和沐景序一起借住在李府,但刚刚才得罪了学兄,借他十个胆子,柯鸿雪也不敢再开口。

好在李府虽说人员繁杂,但也正因如此,家丁护卫更不敢松懈,唯恐哪里出了差池要被主家怪罪。

是以柯鸿雪只多留了片刻,找到李文和叮嘱了几句,便再度乘车回家。

来的时候正黄昏,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虞京城里点了灯,长街漫漫又闹闹,几乎是画上的繁华盛景。

车上香炉袅袅,柯鸿雪微阖着眼,反复回想这一天的经历。

他很多判断应该都没有错。

殿下不会认他,也大约不愿将自己拖入这潭浑水。

但他又需要自己,为的什么或许只有沐景序自己能说清楚,柯鸿雪不欲追问,他只要知道自己被需要就可以。

虞京是权力中心,临渊学府则是最接近这里的去处。还有两年科举,如果不出他所料,沐景序定然会光明正大地站到朝堂之上。

之所以不用其他方式——

柯鸿雪想起春夜里那一阵阵咳嗽声,不自觉皱了皱眉。

或许是不够隐蔽,也或许是他如今的身体经不住那样重的负担,和过于急迫的算计。

沐景序来临渊学府,很可能是为了休养。

所以今日一下车,他刻意在那些学子面前表现得谦卑温顺,沐景序若要踩着他向上走,柯鸿雪甘之如饴。

只是……

柯鸿雪垂眸,见小桌上还未收走的几只茶杯和一碟糕点。

烛光在油纸内晃动,分割开明暗的界限,柯鸿雪敛下眼睫,眸中晦暗不明。

良久,他端起那杯早已冷了的茶,送进口中轻抿了一口。

他总得要些报酬,不是吗?

为少年时反复的心动,为青年时漫长的等待,为往后六十年还可以跳动的心脏。

他总得要些报酬的。

这并不过分。

柯鸿雪放下茶杯,向后靠了靠,唇角勾出抹淡到几乎看不清的笑意。

……

柯府门庭煊赫,偌大一个宅子,却冷清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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