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流观回国了，悄无声息的。

理由和模特们吃瓜的信息对上了。

事故责任判定其实已经下来了，方游他们收到的消息实在是有点晚。

但左流观风尘仆仆地飞了十几个小时到家，都快要挂了，自然不管有的没的，冲进房间，又冲了出来。

瞪着方游，又打开了方游的房间。

“为什么只有我的房间像灾后重建工程。”

方游手指了指楼上，“邻居g的，正在恢复中。”

左流观好累，懒得管这些，扑倒在方游的床上。方游去给她接了一杯水，就这两分钟的时间，左流观已经睡着了。

眉头皱着，黑眼圈也没有遮。

方游帮她脱掉了靴子外套，塞进了被子里。水杯放在了床头上。深深叹了口气。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好好地在自己面前。

江城这个时候还有些冷，左流观呼呼大睡，方游在客厅沙发上辗转反侧。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左流观一点空间。

消息在国内模特圈中发酵，左流观人不红，是非也多。

方游没想到早上打来第一个电话的，是两年前的客户，齐宵月。

齐宵月没有联系到左流观，于是转而找到了他，齐宵月对左流观的感情很复杂，因为羡慕嫉妒断了往来，但也有愧疚以及对学生时代友谊的不舍。

那场婚礼是一场商业博弈，但也是齐宵月一生中很重要的时刻。

方游做了半场私人跟拍。帮她短暂的留出了自己的时刻，齐宵月收到照片时候就知道，这是左流观为她提前设计的，但是已经无法感谢了，当时左流观已经出国了，她自然也不会去特地说些什么。

而她虽然不在行业内许久，豪门却是消息快。左流观出事她也是最早知道的。

“左流观回来了吗？

……她的工作室解散了，

是的，因为这件事。

……你好好照顾她，她有需要的话，

再见。”

一个上午过去了，次卧内也没有丝毫动静，方游走过去把次卧门开了个缝。

窗帘的遮光x很好，室内昏暗一片，温度也正适合睡觉。左流观看起来是累惨了，睡着的时候像摊si在床上一样。

水杯还在昨天的位置，看起来完全没醒过。

方游知道她多宝贝她的事业，虽然以前经常见她和其他工作伙伴邮件对骂，忙起来经常不记得吃饭睡觉。

哪怕面对人情单都会尽善尽美的做好。

方游一度以为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她的世界太大了。

等到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又希望左流观继续做那个他永远也够不到的人，

“你是想吓si我吗？”

床上的人突然出声，方游才发现自己盯着左流观走了神，没发现对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方游把水杯拿走换了杯新的水进来。

左流观接过去一饮而尽，喝完水又钻回了被窝里。

“这次回来待多久？”

“关你什么事。”

左流观很少这么说话，带着些赌气的成分。左流观向来是游刃有余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想要摆烂。

破罐破摔也没什么不好。

方游对此有所准备，因为正如齐宵月说的，左流观在巴黎的工作室全t解散，而她本人更因为合约问题而被迫休息，竞业协议禁止她两年内继续在国外从事相关工作。

秀场事故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供应商和中间人有所g连，在品牌眼皮底下偷梁换柱。场景搭建向来是油田，安的快拆的也快，和建筑方面的工业标准不同。

谁知道供应商竟然能低到令人发指。

左流观在业界不是查无此人，这种事情团队一般都会监察清楚。

但令左流观伤心的也是这个，是她的团队内部也出现了问题。

模特的身t虽然有保险可以索赔，但留下的伤害也是永久x的。

她的社交账号全线被冲，她的手机直接被人摔在墙上。

左流观的母亲都破天荒地不在自己的画楼待着，前来见她想要安慰她，她却谁也不想见，直接回国，回到自己名义上的家里。

左流观她家是ga0艺术的，不是ga0资本的。

这口锅，最终也只能她自己扛下来。

左流观压了一口气，一个一个都自说自话。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下意识还在0手机，过了会儿才想起来手机没了。

她白皙的皮肤有几道红痕，虽然已经消了不少，但是左流观皮肤薄，痕迹不容易消。

方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手。”

方游手一松，左流观滚到了另一边。

“你把我的房子弄得一团糟，我都没有地方睡觉了。”

方游长腿一身迈shang，压住了她的被角，不让她乱跑，将左流观的身躯限制在自己的身下。

“你之前每次回来都遭贼，你也没地方睡觉，你睡我这里不是睡得好好的。”

左流观一个猛子坐了起来，顶到了方游的下巴，方游顺势跌坐在床尾，笑出了声。

“这里也是我的。”

左流观像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方游笑的止不住。

他见过她工作时游刃有余，她骂人时的暴躁如雷，也见过她在床上对他予取予求，离开时的冷漠绝情。

但没见过这样的她。

肆无忌惮，任x妄为。这让方游的心情舒缓了一些，起码左流观还可以闹脾气，没有自己憋在心里。

“把你手机给我。”左流观看他不给也不废话，直接从他房间把平板抢了过来。

“为什么微信登录需要手机！”

“为什么全都要验证码！”

“为什么！”

什么也上不去的左流观把平板丢在床上。气鼓鼓地让方游有些想笑。

“你想看什么你可以用我的账号。”

虽然唐瑶和ki都说不要让左流观上网，但她想看，总能看得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总b跑出去了让人放心些。

左流观没有搜什么新闻也没有看自己的社交账号主页。

只是点开了那名受伤最重的黑人模特的消息。

建材坠落穿透了她的小腿肌r0u组织，从腰腹到膝盖都有各种各样的伤口，最长一条有30多厘米。模特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

左流观记得现场的每一张脸，这个模特只有18岁，这是她第三场秀。她条件很好，之后会有更好的未来。

“你看，我有多残忍。”左流观脸se泛白。“因为我的疏忽，我对人的信任，她们什么都没了。”

不止她，还有很多模特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她们不是顶级超模，没有无数个零的保险金去为他们的身t下保单。她们能收到公司商业保险中的治疗费用。

却没有任何方式赔偿她们未来的机会。

她的公司已经破产了，要赔偿给品牌的钱是一串串天文数字，她的海外账户都被冻结了，她也无力给这些模特其他的补偿。

合伙人早就跑路，她的突然回国也被媒t标上了无良商人的通稿。

一堆网红更是蹭热度，把她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

“是的，你做错了很多事情，”方游没有像别人一样安慰她，“但你也承担下了这些后果。”方游按住她的手臂，她的手抖得不行。

方游把左流观拉进怀里，“没有人在事故中丧生，你还可以弥补。”

左流观放声大哭，想挣扎却被方游sisi按住。

左流观的那根弦紧绷了那么多天，啪的一下，被方游砍断了。

左流观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想要撕扯开方游的衣服，她迫切需要什么来放空自己，za，现成的。

左流观每次扯开方游的衣服，方游就又拉回去，sisi地控住左流观。

左流观：“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方游：“你不想。”

左流观：“我想。”

方游：“你不想。”

哭泣声逐渐减小，变成依附在方游肩膀上的啜泣。方游也一同感受着这样的失落、黑暗，不知如何跨越的深渊。

方游很清楚自己和左流观之间的距离，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成长环境，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偶然间的交汇，随即又会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方游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她说什么就听什么。

b如她想要，他给她短暂的快乐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方游把哭累了渐渐沉睡的左流观放在床上。

方游打了几个电话就出门了，他不怕左流观又消失不见，她没地方去。

是的，她没什么地方可去。

左流观不是个很低调的人，又冠以多个名号，很多人都知道她要回国，用各种人脉关系找她，就方游也收到了一大堆垃圾信息。

现在这样的媒t时代，捕风捉影，谁的标题更爆，谁更能编就能站在热搜上。

甚至左流观的母亲也不得消停，美术馆门口甚至有人在抗议。

这多少有些不寻常。

更像是一场政治y谋，资本的锅要扔在艺术家身上。仿佛她们才是罪魁祸首。

“这事情，不好办。”

方游见的不是别人，是寻盛杨事务所的寻董，现在这家公司大部分都是杨董主事，其他两位都退居幕后，但是论人脉关系，行业地位，看起名就可知一二。

寻董没住在什么半山别墅，还是高级公寓，他住在江城周边的一个村庄里，现在经常会有人跑到村里ga0农家乐团建聚会，但是常住的也不多见。

方游汽车转大巴，晃悠了半天，到了。

他在寻董的小院里坐着，寻董还在修剪院子里的绿景。他对公司里的年轻人也不认识，但巧了，王哥是他远亲，听小王夸个人不容易。加上左流观这个ga0事情的，他多少知道点。

方游是第一次见寻董，寻董六十多了，还很jg神，也多了一些村里人不会有的书卷气。

住在郊区，人的jg气神用泥土养着，和城里忙忙碌碌的人不一样。

谈了没多久，他又坐村口的末班车，晃悠回江城。

他带回的消息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人飘久了，是需要下地的。”

方游还在思考和寻董的谈话，结果刚到江城，就收到了左流观的信息，他把自己的备用机先给了左流观。

“速来，大学城烧烤酒家二店。”

方游意识到了什么。

等他到店里，很晚了，距离左流观那条信息已经过了1个多小时。

上次他和左流观吃饭，就在这家。

这次到的时候，店里一个客人也没了，左流观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面前摆了不少签子，还有两瓶啤酒，看起来吃了不少。

看到方游来了，抬了下下巴，还是像逗狗。

jg神好得不得了，仿佛颓废的不是她左流观，而是奔波了一天现在jg神r0ut都累得要si的方游。

方游在对面落座，服务生赶紧来让他买单。

是了，现在大家谁还有钱，全靠电子支付。

方游手机里有钱也没用，左流观用的他的手机，怎么付款都要扫脸，她烦si了。索x扔在一边，吃吃喝喝不管了。

她刷脸上自己的账号也没用，她账户里一分钱也没有。

左流观现在是个穷光蛋。

穷光蛋左流观现在要人养，这事情就落在方游身上了。

左流观再穷，她也是方游的房东，收收房租呗继续过呗。

她赚的钱不少，工作室破产清算其实还好，赔g净自己的海外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