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和阿都两个也陪着挨骂,但是雅佳并没有骂他们,骂完阿奴之后就笑眯眯的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前拿烤鱼干吃,双胞胎受宠的程度可想而知。
阿罗看见阿奴恨恨地剜他了一眼,暗叫不好。阿奴小气的很,两兄弟小时候不懂事,见别人讨厌阿奴,也跟着做弄过她几次,每次都被她反过来整得更惨,之后她还要跟阿错告状,两人又被阿错追着满寨子打,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很怕她。她还不会说话就懂得在山里找毒草给他们下药,最厉害的一次两人躺了三天,能走动后舌头还麻了好几天,食不知味。不过那次把阿奴吓着了,后来阿奴再发现新毒都先在鸡身上再三做过实验后,照旧找他们试药,她的手段层出不穷,阿罗两人防不胜防,只好高举白旗,从此唯阿奴马首是瞻。不可否认,在与他俩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双胞胎对阿奴第二次人格发育起到了无法逆转的歪曲作用。
阿都和阿罗心意相通,巧舌如簧哄得雅佳眉开眼笑,见她半天没有放阿奴走的意思,两人有些急了。
雅佳忽然叹道:“我知道你们想帮阿奴开脱,但是她才刚刚当上族长没有一年,要搬迁也就算了,毕竟我们也是外面搬来的,可是什么都要改怎么行,连祭祀都被搅的一塌糊涂,神明和祖先会降下重罪,会有大祸临头。还有衣服,那也是祖先定下的。当年祖先奶奶希素被魔鬼俘虏,因为要上祭祀台,魔鬼给她穿的是黑衣,后来她向月神祈祷,月神让她生病,生病的人就不能祭祀,她被扔到野外等死,被祖先爷爷阿尔都思给救了,他们带着部众隐姓埋名逃出魔鬼的地界,后来来到这里,结为夫妇,这才有了你们。所以我们阿依族人要穿黑衣,祭祀月神,那是纪念祖先。。。”
阿奴插嘴道:“那个魔鬼叫什么?”
雅佳气得抖动着干瘪的嘴唇,呼吸急促:“长辈说话,你怎么能插嘴,连祖先的事情都不清楚,你怎能做族长和祭司?。。。。。。”之前的忍耐白挨了,阿奴又被训了一个时辰,还要求她每日过来,雅佳说要教她学会一个族长该做的事。
阿奴恨恨的想:“人老成精,鬼老成妖,这话不假。快一百岁了火气这么大,看来是心长太偏的缘故。”她又瞪了两兄弟一眼,两人叫苦不迭。
其实阿奴是个活脱脱的浮躁的现代小姑娘,对于别的民族反而宽容些,带着一种八卦和猎奇的心态,对于本民族古老的民族传承却很不以为然,她认为很多是陋习,包括只能穿黑衣,姑娘爱美是天性,怎能只穿黑衣,就是再多的彩绣边也是黑色的,她没将族规当做‘四旧’给破了,已经是手下留情。可以想象得到未来,在阿奴和这两位不着调的兄弟的带领下,阿依族会渐渐失去它的一些特性,像阿米巴状的细胞一样改变自己的形状来迎合外界各种文化带来的冲击,这对于阿依族是好是坏呢?不过这已经是后话。
寨子里的领导权暂时被上一代的长老们代管,阿奴乐得甩手,就是每日跟雅佳大眼瞪小眼让她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像个一点就爆的火yao桶。
双胞胎被阿奴迁怒罚去抓毒蛇收集毒液,储备一点蛇毒还是必要的。还有向各位老人打探一下那个魔鬼是谁,包括祖先的历史。阔阔说的故乡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过雅佳说的对,自己家族的历史还是要搞清楚,不管是中原、吐蕃还是西方,有历史的家族都会受人尊敬。
第二年春天,阿奴用了麻绳编了一个网罩出一个巨大的空间饲养蛇眼蛾,当然这网也是阿罗两人做的,两人被阿奴奴役了一个旱季,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应付阿奴摊派下来的各种工作,阿吉拉看不过眼,课余偷偷过来帮忙,还向阿奴抱怨,阿奴置若罔闻,笑话!阿罗和阿都比她还大两岁,自己都还是个童工呢。再说背地里还有那么多小美眉在帮忙打绳网,只有阿吉拉没有看见。
蛇眼蛾一从蛹里钻出来就失去了口器,从此不吃不喝,只能存活大约十天,产下卵就死了,每只大约产下一百枚卵,阿奴总共得到了大约一万多枚红色的卵。见这些飞蛾美丽又可怖,基于以前做生物标本的习惯,她顺手将频临死亡的蛇眼蛾全用细竹钉钉成了标本,中间还发现了一只罕见的只有一边翅膀上有着骷髅图案,雌雄同体的阴阳蛾。
四周后,第二代蛇眼蛾幼虫孵化出来,浑身披着白色的触角,像还有点点红斑,“真可爱”阿奴笑眯眯的说,阿罗两人恶寒。阿奴将它们放养在鹅掌楸树上,它们像蝗虫过境一样,能找到的一棵棵鹅掌楸被啃的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春风中瑟缩。阿奴在搜集蛹的时候就留意过挂蛹的植物,总共有五种,不过除了鹅掌楸外她都不认识。一个月后,在阿奴能找到的植物都基本吃完后,它们开始结蛹了。
基于它们结蛹都是卷了一片树叶将自己包起来,阿奴带着几个女孩子在沈青娘的指导下在它们刚刚吐丝的时候就开始抽丝,几根丝拧成一股。
沈青娘发现这种丝太粗糙了,觉得没什么价值。
阿奴神神秘秘地微笑不语,前世也养过蚕,还养过柞蚕,她知道其中区别,这种丝比蚕丝坚韧很多。
寨子里的纺织机也被沈青娘改了,要织成阿奴说的那种复杂厚实的纹路,寨子里原来用于纺麻布的织机太原始了。将蛇眼蛾的丝处理过后,沈青娘将它们织成了一块书本大小、铜钱般厚的淡褐色的软滑布料。
阿奴将它平摊钉在树上,又将准备好的同样厚度的蚕丝布料和棉布,麻布一起钉在树上,然后叫寨子里力气最大的弓箭手阿尔过来试试。射箭后,阿奴跑过去检查,她大喜过望,果然棉麻布都被射透,蚕丝的将箭头包着一起钉入树干,也射透了一半,这种蛾丝织的布料也将箭头包裹住同时钉入树干,但是只射透了一点表层。她又用匕首用力试了试,还是这种蛾丝强度最高,一样只划破表层。这种布料可以制作‘软猬甲’。
沈青娘‘啧啧’称奇。阿奴心中得意,积郁一扫而空,她记得蜘蛛丝,蚕丝可以制作防弹服,见这种丝很强韧,就起了试一试的念头。至于武侠小说里的天蚕,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找。
阿奴决定进一步扩大规模,这种蛾要在温暖的气候下存活,实验若是成功到时候叫达果来养,收集丝线就可以。
雨季到了,多雄拉山开山的时候,德钦回来了,他带来了罗桑和纳达岩的信,他们没事,一切很顺利。今年要先带五十人出去,最好是年轻人。罗桑的牧场已经买下,就在打折多山后的草原上,第一次遇见阿宝的地方。古戈按照阿奴的吩咐寻找马帮的熟手,之前罗桑雇佣的益西多吉的牦牛帮因为汉蕃开战,生计难以维持,见罗桑和古戈要筹建马帮,自愿加入参股。他的牦牛有一百多只,还有三十来名熟悉吐蕃路况的‘马脚子’,算是个中型的牦牛帮。卓玛也回到打箭炉,见状也自愿参股。虽然目前阿错还没有消息,但是他向来有分寸,阿奴并不担心他。
纳达岩的信让阿奴皱起眉头。他还在学医,但是拉巴顿丹格西已经去世。阿奴一直很尊敬拉巴顿丹喇嘛,那是个慈祥敬业的老人,难过了一会儿再往下看,纳达岩告知,向巴说噶玛丹萨寺有一名医术很高的喇嘛格西,想请他去噶玛丹萨寺。向巴对纳达岩一直很感兴趣,为什么?阿奴百思不得其解。
实验初步成功,加上山外的好消息,阿奴直接忽略了这种疑惑,回信道随便纳达岩要去哪个寺院,只要保证在她成年礼的时候回来就行。
她心情好起来,沈青娘趁机哄她多吃东西,她已经把阿奴当做女儿看待。双胞胎终于被大赦,三张一模一样脸,整日如阳光灿烂,即使是雨季,也让寨子里的气氛如春guang明媚,当然,外面的好消息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