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莉, 一位常年活跃在朋友圈,芝麻大点事都要昭告天下的分享生活爱好者,此刻刚编辑完毕一条九宫格。她左看右看,确定这九张图中没有出现梁恪言的身影, 才卡着零点按下发送键, 配文:初雪快乐。
凌晨, 大学生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她放下手机去洗澡,回来时看见点赞数量急剧增长,最新一条提示:梁锐言点了个赞。
谷嘉裕算得上是和梁恪言前后脚回得国,两人的生活却大不相同。他无事可做, 在家当废物二代也是被他爸妈训斥,索性选择成天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
除了家,哪儿都是他家。
这个周末,梁恪言家就是他家了。
往小区里走的时候, 拐过一区,他正好和晨跑结束往家走的梁锐言迎面撞上。说起来, 谷嘉裕现在看见梁锐言着实有点心虚。他下意识想转身,脚步刚动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又不是他准备横刀夺爱的,再说了, 人和宁妹也不是情侣关系,横哪门子的刀?又夺哪门子的爱?
刚想到这茬,他就觉得不对,竟然不知不觉被梁恪言同化了。这该不会就是梁恪言这狗东西的目的吧?
思及此,他又一次在心里狠狠咒骂梁恪言, 自己要做缺德事就悄悄做, 随意拉下一个无辜之人干什么。
跟他做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偏偏梁锐言这傻弟弟像条毫不设防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的金毛一样朝他兴奋地挥挥手:“裕哥!”
他不是好人,不配做他哥。
谷嘉裕露出一个笑:“巧啊梁二。”
梁锐言走在他身边, 两人一起朝家的方向走。
“你来找我哥?”
“对。”
“我哥上个月一直住酒店,怪不得没看到你。”
“哈!”谷嘉裕干笑一声。
两人走进小花园时林姨正在给花浇水。她看见两人,提醒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梁锐言:“好。”
餐厅里只有柳絮宁一个人在吃早饭,边吃边回着信息,是出版社编辑发来的改稿要求,大要求不多,只是一些人物五官上的细节需要调整。
梁恪言下楼的时候她也刚坐下。天气愈发寒冷,初冬的薄开衫正式被她摒弃,她穿了件厚重的杏仁色粗针毛衣。
听见他的脚步声,柳絮宁回过头来。看见他,她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袖扣:“你的袖扣。”
见他没动,柳絮宁晃了晃手,清瘦手腕从宽大过长的毛衣袖口里露出:“昨天晚上你还我毯子的时候,它不小心掉在里面了,你可能没注意。”
清晨的阳光被窗棂割碎,落在她澄澈双眸里,晕出浅橙色。
梁恪言垂在裤腿间的手指蜷曲一下,然后抬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这段对话发生得极快,两人没注意到刚要走进来的谷嘉裕和梁锐言。
谷嘉裕暗说不好,小幅度地扭头看了梁锐言一眼。
没什么反应。
那就行。
谷嘉裕悻悻摸摸鼻子,自己果然是太心虚了,看什么都能一惊一乍的。他大剌剌走进门:“蹭个饭不介意吧。”
柳絮宁才注意到他俩:“嘉裕哥。”
“哎哎哎宁妹,我爸最近更年期烦着呐,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来你家避避风头哈。”
说着,谷嘉裕拉开柳絮宁旁边的椅子,正要落座,梁锐言顺理成章地坐下,笑眯眯地说:“哥,这一直是我的位子。”
把人赶跑还挺有礼貌。
谷嘉裕嗤笑一声:“梁二,小不小气啊你!”
梁锐言翘着二郎腿:“这么大张桌子,多的不就是位子,抢我的干嘛。”
谷嘉裕敷衍地回:“好好好,是哥的错。”
柳絮宁是最先吃完的那个,她刚要起身离开,被梁锐言叫住,说她天天坐着画画骨头都要僵硬了。柳絮宁表示她的练舞程度完全够平时的运动量。
“不行,跟我去打球。”
谷嘉裕插嘴:“梁二,哥陪你打。”
梁锐言:“跟柳絮宁打比较有成就感。”
柳絮宁翻了个白眼。
谷嘉裕:“这话说的,在场的这几位,你跟谁打没有成就感?”
梁锐言扫过他们三人,最后视线定格在梁恪言身上:“也不是,我以前就打不赢我哥。”
谷嘉裕问:“那现在能打赢你哥了吧?”
梁锐言耸耸肩:“不知道,还没试过。”
梁恪言放下瓷勺:“那待会儿试试。”
那可太好了,这下没她事儿了吧?柳絮宁雀跃地起身,谁爱运动谁去运动,她要上楼接着刮彩票了。
谷嘉裕眼皮一跳,叫住要上楼的柳絮宁:“我们四个一起嘛,还能来双打,我们两个小菜狗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