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十六日在这幅躯体里压着,只能看着她,而不能触摸的烦躁通通都不见了,他在心里想,除非他死,不然,绝对不会让她属于别人。
这样想着,他薄润的唇在谢如闻脚背上轻轻吻了下,这种触感很敏锐,谢如闻直接身子一颤,懵懵的看着他。
他又在她的另一只脚上也吻了下。
一如从前谢如闻心中所想,第二人格真的会对她做很多她意想不到的事,而这些,是哥哥绝对不会做的。
她从他宽大手掌中收回她的脚,正欲开口问他何时离开,他已倾身下来,掀开被褥将两人蒙了进去。
谢玄烨这回依旧是在谢府的书案前醒过来的。
与之前的那次一样, 神思沉重,额间青筋凸跳,有种一宿未睡的疲倦感。
上回这样醒来时, 他并未多想,自从服食五石散后, 他的心力不如从前, 五石散会使人亢奋,而亢奋之后是深深的倦怠, 有时甚至是心神错乱。
自重阳那日,他在满月院的二层阁楼上看到了那些旖旎春梦后,他和阿闻在一处时,只要看到她那双澄澈漆黑的眸子。
他就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她自幼生活在揽月苑中, 懵懂如一汪清泉,干净澄澈, 与他眼前所现画面彻底而悖, 让他时常不敢直视她。
为心中的龌龊欲念而觉沾染。
可那些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太真实,就像他曾经真的那样做过一样。
让他不得不去思忖别的可能。
他试图去发现些什么,可自重阳那日后, 他已有大半月时日未再有过这样的状态, 早几日,他外出去南阳郡处理公务。
也是为了去见一位得道阐师。
早几年,空元大师来到建康城讲法, 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他亦常去南阳郡寻他探讨佛法, 如今南北朝局势愈发不稳。
朝堂尔虞我诈, 家族百年积弊。
他偶尔也会想寻求一方清静,得到内心的超然, 尤其是他服用五石散以来,每年都会去南阳郡走上几趟。
他如今服用压制五石散药瘾的汤药亦是空元大师所给的方子。
他与空元大师在庄重佛像前相对而坐,空元大师抬手给他搭了脉,眉目温和,笑笑道:“公子体内的五石散已散去大半,再用上半年时日的汤药,应可以彻底戒去。”
谢玄烨对他颔首:“多谢。”
谢玄烨在南阳郡待了有五日,却只用过两回汤药,是以,他的第二人格早在南阳郡就出现过一回。
白日里的时候。
他在这幅躯体里,瞧见过街边的首饰铺子,看到一男子买来玉簪送给心爱的小娘子,他就在想。
他也要买来一支,送给阿闻。
虽然,她真的该罚。
于是,他于夜间醒来,占据这幅躯体,去了街道上的首饰铺给她挑选了一支玉簪,为避免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他还给她准备了情药。
谢玄烨和空元大师相谈近一个时辰,就要离开时,他对空元大师道:“在下心中有一惑,请大师指点。”
未等他开口,空元大师先笑了:“我与公子相识数年,颇为投缘,却未料到有一日公子会请我指点情关。”
他话落,立在一旁的浮生无念立时惊了。
情关?
他家公子动情了?
哪家的小娘子?
谢玄烨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两个人纷纷退下,随后空元大师抬眸看了眼院中逐渐萧瑟的青木,问谢玄烨:“公子动了情,却爱而不能得,不知是要‘破’还是想要‘得’?”
谢玄烨神色微凝,坦言道:“初知情欲时,曾想过破,无意于男女情爱,”他顿了顿:“可情之一字实难勘破,如今只想得。”
“我于她,始于利用,有着太多诓骗,困她于樊笼,令雏鹰无法归巢,孤身一人。”他神色凝重:“敢问大师,是困于樊笼一世,亦或放鹰归巢。”
空元大师沉默良久,抬步走至院中,抬手给他指了指狭小石缝中钻出来的无名野花:“生于石缝,却能开出灿花,始于利用,只要公子真心相待,亦可得。”
谢玄烨眸光深邃,随后颔首。
又问:“早几日在下于光怪陆离中,曾见旖梦,无比真实,服用五石散后随之消散,且再未出现过,不知是真亦或假?”
空元大师闻言,眉间轻蹙,抬眸看着谢玄烨,若有所思道:“公子这样的症状应为虚幻,早几年我也曾遇到过此症,公子心中爱而不得,欲念深重,加之五石散药性催发,是会将心中情欲转换为虚迷画面。”
当时,谢玄烨听到空元大师这样说,心间松缓,重阳那日之后,那些旖旎画面时常出现在他眼前。
有时是在他翻看的书卷之上。
有时是在他正处理的公文上。
稠密的文字如一粒一粒沙石汇聚成阿闻的娇靥。
让他很不安。
他怕他真的这样对阿闻做过。
他还未对她表明心意,未言明说要娶她为妻,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的阻碍需要他去解决,他不能对她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