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手!”褚太守厉喝一声。
在太守和仙长的威压下,闹剧终于勉强中止。
褚太守问:“你们这些新娘亲眷,都在这里,没有缺少、失踪的吧?”
众人纷纷点头,褚太守正要继续问,忽然王珊娘的嫡母王夫人和丈夫低声耳语几句,然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她说:“大人,珊娘失踪之后,她身边的奴婢都送到庄子上去了,前两天庄子报上来,珊娘的贴身大丫鬟青蓝殉主,半夜投了河,一大早才被庄头发现捞上来,人已经冻硬了……”
景昀和江雪溪对视一眼。
冻硬了!
“尸体呢?”
王夫人说:“还停在庄子里。”
旁听的褚信芳不乐意了:“奴婢身亡一样要报至官府,由官府确认后消除户籍,你们怎么没报?”
王夫人面露尴尬,小心翼翼地道:“是小妇人疏忽,当时忙得忘了……”
她神情有些躲闪,却不显恐慌,是虽然不安却不心虚的表现。褚信芳仍然追问着,景昀则侧首,对江雪溪道:“我方才问过郑家邻里,刘氏和郑芙蓉母女两人雇佣了巷头一个妇人,每十日去郑家洗衣干活,刘氏母女只做点擦桌子做饭之类的活计,那妇人七日之前去过一次,当时刘氏还活着。”
“妆台上的灰积攒了最多天,可见刘氏的死亡时间在三日到七日内。”
江雪溪认真听完,点点头,然后打断了褚信芳的追问,问王夫人:“青蓝是什么时候投河的?”
王夫人仔细回想片刻,斩钉截铁道:“正好半个月前!那一日是府中发月例的日子,不会有错。”
青蓝的尸体在天亮之前运回了官衙,江雪溪这次甚至都不需要探一下,就十分确定道:“全身生气被抽干——王家庄子上这些人眼都是瞎的吗,半个月来尸身不腐毫无变化,和民间恐怖故事里的僵尸差不多了,居然没发现一点不对?”
庄头诚惶诚恐、胆战心惊,操着一口燕城方言颤巍巍回答:“这这这这尸体停在最偏的柴房,大大大家伙都害怕,没人敢往那边去……”
“杀王珊娘的婢女,郑芙蓉的母亲。”景昀沉吟道。
江雪溪替她接上了后半句话:“这两个人分别是两位新娘最亲近的人。”
王珊娘幼年丧母,陪她长大的婢女是最亲近的存在;郑芙蓉与母亲相依为命,母女二人亲近自不必提。
厅中顿时又是一片混乱,纷纷嚎哭起来:“仙长,仙长救我!”
景昀听得头大,转向江雪溪:“这是不杀新娘,改杀家眷了?前两位新娘都是一大家子人,谁是‘最亲近’的那个也不好界定,我们很难同时保护多人。”
江雪溪了解景昀,正如景昀了解江雪溪那样。他黛眉微扬,唇边笑意微露:“说吧师妹,你想做什么?”
景昀抿起血色淡薄的唇:“我不喜欢被动防守,更喜欢引蛇出洞。”
“我想引它,主动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下章办婚礼!
24 试炼婚(五)
◎抬头的瞬间,江雪溪抽走了她发间最后一根用来固定发髻的簪子。◎
次日夜, 太守府别院
钗环首饰堆了满桌,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屋外红绸喜字全都悬挂贴好,房檐下灯笼都换成了大红色。
婢女们忙里忙外焚香洒水, 远处随风飘来呼喝声:“小心点, 别磕碰嫁妆箱子。”“婚车呢婚车呢,再检查一遍。”
房中屏风后,景昀端坐在床榻上。
她披着纹样精美的绛红婚服, 面上脂粉未施白如冰雪,与浓艳的绛红婚服叠加在一起,极致反差也极具冲击力。
两个绣娘一左一右半跪在景昀身旁丈量尺寸,褚信芳立在一旁,忍不住出言道:“腰身那里是不是该收窄一点?”
这身婚服是临时从绣庄里买回来的成衣,难免不太合身, 对于景昀来说略微宽了一点。绣娘也意识到了褚信芳所说的问题:“小姐说的对, 是该……”
“不要收窄。”景昀忽然出言道。
绣娘犹豫着道:“可是不收窄的话, 显得有点宽。”
“很明显吗?”
绣娘说:“不算很明显,仔仔细细看是能看出来的。”
“那就不要改了。”景昀淡淡道。
她的声音很平淡,神情也很平淡,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半点疾言厉色,但绣娘不知为什么, 心中却生出畏惧来,连忙垂首应是。
门外传来动静, 褚信芳闻声走过去, 很快又折回来:“景仙子, 我爹来了。”
“进来吧。”景昀说。
褚太守束手束脚走了进来, 虽然此处是他家里的别院, 但褚太守一看见景昀那张冰雪般的面容, 心里就一阵紧张,生怕自己有什么疏漏。
“仙子。”褚太守恭敬道,“下面已经备办好了,明日一早就能举办婚事。”
景昀点头,礼貌地示意褚太守:“太守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