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禛对师雨楼道。而后她走上二楼,简单洗漱后便躺在床上,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阳光已经倾斜大半了。日光穿透窗帘的缝隙,落在她的面孔上,在视网膜留下一片金红色。
今天居然罕见地是个好天。李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调出时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
许是灵气消耗太多,这一觉她睡得格外久,也没有被诡异的梦境侵袭。李禛睁眼看着天花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才下了床,换好衣服洗漱。
灵脑显示有好几个人给她发了消息。李禛叼着牙刷,点开灵脑,一一点开这些消息。
先是兰大婶,不急不忙地和她寒暄了几句,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李禛知道这老狐狸时不想掺和进复杂的漩涡里,因此随便问候了一下,就当昨日的事没发生。
然后是明姐,给她打了一笔钱。李禛数了数后面的零,轻笑了声。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那批货的市场价,也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
她刷过牙,漱了口,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问明姐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地下的武器工厂,里面还有中了传染性病毒的仿生人,这事不算小,应该能引起一点波澜吧?
明姐没有回消息,而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你已经回到渡魂街了?”明姐问道。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李禛道:“我能遇上什么问题?”
她遇上敌人,那不叫问题;敌人遇见了她,那才是问题。
停顿一瞬,李禛又问:“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明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是啊。刚回到酒吧想睡一会儿,没想到你又发消息过来。”
虽是埋怨的口吻,却带了几分亲近。李禛只是发了消息,若明姐真不想理她,大可以先休息,醒来再回复。
但她还是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了。
“我这边确实接到消息了。天门台从那个工厂里搜到了一些残留的货物、档案,以及那些仿生人。现在涅槃城的高层都要气死了。”
李禛了然:“毕竟事情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出来的。而且那家工厂有生产许可证吧?是谁批下来的?”
“正是这个问题呢。”明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按程序来讲,想要申请合法证件必须要实地审查。但是负责的官员收了钱,也没去考察,直接给批准了。现在上面查下来,不少人都遭了难。”
收钱办事这种事,其实在天门台不算少见。不管在什么时代,总有些尸位素餐的家伙。
这些人平时不惹出什么事来,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花时间精力去查。但一旦出了问题再去查,那必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一连串相关人。
李禛道:“这样看来,此事还有得闹了。他们查出日环食了吗?”
“这倒没有。工厂的注册人只是一个和日环食无关的普通人,那边询问了许久,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结局倒是在李禛的意料之中。日环食能在暗处蛰伏十几年,想必也是有几分能耐的,不至于一查就被查出来。
明姐接着道:“现在涅槃城内部正在大搜查,恐怕最近要管得严了。也不知道这事会不会波及到渡魂街,总之你小心些。”
说完这句话,转而又想到李禛计划着自投罗网,又笑起来:“罢了,你粗心些吧。被他们抓到,正好进到白塔监狱里。”
李禛也笑起来。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灵脑熄了屏,光芒瞬间从眼前消失。李禛收敛了笑意,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天门台会议
天气渐渐冷了,行人的衣服渐渐地厚了起来。
涅槃城的日夜和四季都不分明,没有烈阳没有雪,无论何时,都只有雾蒙蒙的天空和模糊的雨雾。
商业街上的巨型电子日历跳动,时间从九月来到十月,风也应时地变得冷冽几分,人们终于有了深秋来临的实感。
一列车驶下灵轨,大摇大摆驶入某栋华美的建筑之中。和涅槃车其他现代化的建筑相比,这栋建筑保留了上古建筑的风格,古朴中饱含道蕴,朴素而不失内敛。
建筑周围设下了一等的结界阵法。时隔千年,这座古老的阵法仍在运作,金色流光在外墙隐隐闪烁,阻止着外来者的入侵。
可即使最强的阵法也无法抵挡十月的冷风。凛冽的风吹入上古遗留的建筑之中,将这座城市的市长吹了个透心凉。
“……怎么又出事了。”
市长姓董,是个平庸的男人。他穿着正装,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又从怀里掏出丝帕去擦脑门上的汗水。
虽然名义上掌管着一座城市,但实际上,他也只是被真正的高层们掌控的傀儡罢了。
市长虽然平庸,却深知这一点。傀儡不需要强,只需要听话,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平平无奇,事不求办多好,只求不出岔子。
就这样,他在市长的位子上苟了二十来年,从未出过大差错。
于是他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稳而安全地过去,可就在这一年里,一件接一件的大事在他治理的城市发生。
先是研究所跑了一个仿生人,死了无数高级研究员……他本来就挺害怕了,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之后的事一件比一件吓人,什么坠机,高层死亡,日神失踪,神秘病毒,地下工厂,就这短短不到半年,发生的事故比这二十年发生的还要多。
他是犯太岁了吗?是不是该找那些精通卜算的人看看运势?
董市长挺着啤酒肚,在铺了昂贵地毯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知道,他这个市长的位子已经危险了,要是出什么事,他就可以自刎谢罪了。
光这么想着,他就觉得自己身后的衬衫湿透了。那块用来擦汗的丝帕,也被浸得潮湿……
“先生。”就在他想得出神时,敲门声忽然传过来,吓了他一大跳,“先生,会议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