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莫要误了我儿子的前程!”婆娘常年操持家务,下盘稳得很,推也推不动,冲到厨房拿了擀面杖要打他。
王秀才在那扼腕:“完了完了!女诫女德这样的好东西都进了狗肚子里了!”
婆娘将那一截擀面杖舞得虎虎生风,招呼在他身上:“奴家是个粗人,没读过这些风雅物儿!叫你作死,叫你作死!”她骂骂咧咧。
“我,我这就写休书!赶祸害回家去!哪来的回哪去!”文文弱弱的秀才公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反应过来转身欲跑,鞋底沾了油腻,脚下打滑摔出去,满脸的血。
宏哥儿从外面玩够了回来,见到家中的惨况,吓得哇哇大哭。他母亲忙丢了棍棒,揽他在怀里心肝心肝地哄着。王秀才哎呦哎呦在地上躺了半天,同院的兄弟看不过去,进来把人扶到床上,摇着头出去喊郎中。
王秀才在床上躺了两天,他婆娘要照顾地里和孩子,整日冷着脸灌他些冷汤冷饭,看废人一样看待他。这位王相公也不肯服软,费力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心里不知盘算了多少回休妻的打算。
挨到后日县学来人,说是奉命查看生员的操行。
得到消息的王秀才这才慌了,爬到地上给他婆娘磕头认错,好说歹说陈情利害,直说到会耽误儿子以后进学,他那老妻神情松动,翌日起早亲自挑一担粮食和一封银子到岳家村姑太太那儿。
岳家村那位老太太得了娘家侄子补偿的钱粮,心里舒坦了,此事才算完结。
叶大人后来同辞辞说起此事的后续,辞辞亦觉得十分解气。
入秋以来,外间一夜有一夜的变化。
回来的当天晚上,辞辞兵荒马乱地胡乱睡了一夜,心里一直记挂着叶大人那日说过的话,因此早起去厨房做了碗红豆汤圆来。
烂熟的红豆碾了用雪白的糯米裹着,三下两下用手搓成圆子,剩下的豆子足够熬出一锅浓稠的红豆汤来,她还往里头放了结合时令的鸡头米。寒露之时,天地间的露水开始凝结成霜,此时最宜滋补。
天才刚亮,樱儿正在院子里指挥人把花房里的花都搬出来,说话间呵出几口白气,冲到厨房里要了口水喝。厨下热气腾腾的,辞辞守着锅,一门心思地等待圆子浮上来。捞了圆子又调了个酸辣口的莴笋丝和红油木耳。
天彻底亮了。她将做好的早点装了送去三堂。
县尊大人难得没有在书案前辛劳,而在一旁设席悠闲地泡茶喝,见到她来,好整以暇地站起:“今日吃什么?”
辞辞手上动作不停,答是红豆汤圆,又忐忑道:“不知合不合大人的口味。”
叶大人听了一愣,须臾和她想到一处:“你有心了。”几乎在同时,他想起她那日站在田垄上说话的情形。她其实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真正的灵动活泼约莫就是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