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萍来的时候才二十岁,漂亮聪慧的女大专生,脑后梳着一根垂下的麻花辫,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退却,白皙皮肤,水灵大眼,柳叶眉随着她的笑容,和月牙似的,弯弯绕。
周富阳当时为了给员工谋福利,接了客户切割钢板的小活,跟着他偷偷做这事的员工里就有小金。
因为怕坏了厂里规矩,都是晚上才切,有时候他看小金疲惫的时候险要切了手,还主动让她去休息。
休息就在他那三平米不到的办公室行军床上,盖他的军大衣。
有时候忙起来他忘了有人在他办公室里睡,干完了活往办公室一走,开灯,看到金桂萍捂着被子略微发红的小脸,被圆亮的电灯泡照着微微皱眉头。
真是很动人的回忆。
后来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娶了厂长的女儿,也就是宋之宁。厂长的仕途顺利,往上攀登,他周富阳也跟着扶摇直上,这是他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当年,他那点小到没人知道的心思,小金看出来了没有。
“唉,怎么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富阳忽然叹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门又开了,金桂萍换了一身衣服,是原点雪纺红衬衣,底下穿碎花长裙,九十年代日常出门的式样。头发也梳住在脑后,省得烫过的头发披着乱蓬蓬。
金桂萍的脸上有惊喜也有惶恐,连忙伸个手,给他让一条道,“老主任,快请进。”
周富阳听到这个“老”字,胸腔里一荡。
正是繁花落尽,岁月结茧,英雄美人总在迟暮中。
鸡同鸭讲
周富阳让张秘书在门口等着, 他自己走进去,打量着这个三居室的房间,在沙发上坐下。
张秘书还想进, 被周富阳瞪一眼, 想着他与陈默母亲既是老相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反正他就在门口贴着耳朵, 有什么动静他听得见。
金桂萍不拂周富阳的意, 也让张秘书在门口等着, 两下里关了门, 请周富阳坐下, 问他, “还喝毛尖吗?”
周富阳愣了愣:“你竟然还记得?”
当时周富阳刚三十岁,上面给厂里干部每月茶叶票,他习惯在供销社买信阳毛尖喝,后来金桂萍来了, 她是大专生, 他就让她帮自己做做文书打杂这些活计,每月的茶叶票给她,让她帮自己买回来冲泡。
现在还喝毛尖, 是不是说她这么多年, 心里一直惦记着……
金桂萍:“嗨, 您下海之后, 厂子下岗名单里有我, 我一气之下, 想起您之前给我留了好几个月茶叶票, 就把供销社的毛尖全换了,带回家。原先我喝不惯, 那点茶叶喝了两三年,后来也可能年纪大了,爱咂摸这口了,也就一直买着些待客。”
≈lt;a href=&ot;&ot; title=&ot;风兮在下&ot; tart=&ot;_bnk&ot;≈gt;风兮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