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禾杋微低着头,看不到正脸,只能借着一点角度瞥见他优越的下颚线,碎头发遮住眸子,偏生再普通到不行的校服,套在他纤瘦高挑的骨架下,显得都生出几分清贵的味道来,许楒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余光争先恐后落到段禾杋身上。但再远的距离都有走完的时候,他坐回了自己的第五列最后一排,再抬头时,落目便只有段禾杋的背影了。
上午课一向非常难熬,心思都溜达整个学校跑了好几圈,挂在黑板上的钟表却依旧缓缓滴答滴答着。许楒恹恹趴在桌子上,老师还在孜孜不倦拿着上次考试数学卷子最后一个大题讲解着。
“这个式子上次段禾杋在黑板上已经演练过了,还有不知道的下课去问一下他。”
段禾杋这三个字已经贴合在许楒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上,他甚至能比段禾杋本人更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
老师说,有不懂的可以去问段禾杋。
许楒抖了抖手里的卷子,最后一题的答案上赫然一个大大的叉,老师连一个“解”字都分都舍不得给他。其实段禾杋那天讲这道题的时候,许楒发誓,他是整个教室里听的最认真的一个。
甚至现在都能在脑海里复刻出段禾杋当时的任何一个回眸、启唇、停顿,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光明正大盯着段禾杋看的机会了,段禾杋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慢条斯理把数学老师讲了无数遍的解题过程复述了一遍,教室里头却是从未有过的安静,许楒人是看得入迷,但内容半个字没有听进去。
“这题讲了没有一百遍都有五十遍了啊,还有人不会吗?”
教室里惯例鸦雀无声,数学老师捏着粉笔叩了叩黑板,继续道:
“既然没人不会,那我就随便点人起来回答了啊。”
许楒下意识低了低头,企图躲过数学老师鹰似的狠厉的目光,但这个时候谁先出现动静谁就最明显,数学老师挑了挑下巴,轻轻启唇道:
“那个呃,许楒,你起来回答一下。”
半个班级的目光缓缓扭过来落到许楒身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扭了回去,许楒轻轻拨开眸子,目光远远从段禾杋后背扫过,落到数学老师脸上。
她正面色不善,盯着扭扭捏捏站起来的自己。
“说一下解题思路。”
许楒掐着手指缓缓站起来,他艰难地低着头,看着一片空白的试卷,喉咙紧张到干渴得半个字都吐不出。
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等着他回答。
包括段禾杋。
这个认知让许楒更紧张了,他脸上挂着难堪的表情,有些委屈地看了数学老师一眼,对方可不领情,在许楒的沉默中浪费着所谓全班每个人珍贵的一分钟。
“我,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