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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1 / 2)

安然不喜欢花花草草。

虽然她总夸赞花草的靓丽明艳,香气宜人,少有变化的嘴角都上扬了几分,却还是没在花束上花过一分钱,停留过的目光终究还是随着花香散开了。

稀奇的是,她现在正坐在她自己的花店里,手忙脚乱的剪着带刺的花枝,歪歪斜斜的插在花瓶里。

要不是她买来的花新鲜着实好看,花瓶也鲜亮,还以为是从垃圾堆拾掇来的。

她不在意这些,也不是想做生意。

她会安安静静摆弄上一整天,把那些买来的花,认认真真地安插个好归宿。

不过数月前,她可不会这么清闲。

那时的她还是个有名的商界精英,是那圈子里人人嘴上都会牵挂着的“安小姐”。

当然,也会有人说她是心怀叵测的脏女人,还会有人说她是慈悲为怀的济世观音,人们各有各自的说法,为此争执不休。

直到那天的文娱头条,刊登出了“知名慈善企业家安某不雅视频流出”的字样,火红的爆字被高高挂起,瞬间声名狼藉,便再也没人为她的好与坏打成一片,而是拧成一股绳,一齐要把她勒死在那高调的大字版上。

虽然还有人依旧相信着这个可怜女人的清白,但安然的沉默让本就微小的声音只能被大浪卷溺进了哐当大浪的发笑声里。

安然不是一般的女人,一般女人的三十岁也做不了安氏那样一个集团的总领人。

但她确实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才把自己的处境逼得如此惨烈。

她默许了那个笑着格外好看的男人的欺骗,甚至自愿一脚扎进她早就识破的陷阱里。可以说这是安然自作自受了,甚至可以骂上她一番。

但却绝不能说她是个为情舍身的傻女人。

一个驰骋商界数十年的女人,要是能荒唐到被男人骗的侵家荡产,她也更是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了,肯定早就死在花一般年岁里,埋土里,发烂发臭了。

负面新闻翻上了天,媒体也收了不少钱疯狂的加班加点,都好似跟安然有深仇大恨拼着命,不过,他们也没做错,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安然是很有钱的,也有权有势。

但凡她稍微花一点心思,花上点钱,找点人脉,很快就能把这些不成火候的苍蝇蚊子拍死在互联网里,连同那些背后搞鬼的小人也一起揪出来好好报复一番,这都是信手拈来的小事了。

所以说她是居心叵测的脏女人,还是浅显了些。这么看来安然还真算不上好人,背地里的脏手段,明面儿里的大手腕,她自然是见得多也用的多了。

但她偏偏这次就不用了,一点努力也不做了,铁了心的要躺成一具尸体。

她保持着沉默,把早早叫律师写好的成堆成堆的合同文案,理得明明白白,干脆利落的把集团拱手让给了那个不笑也格外好看的男人手里。

那时她就站在江衍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愤怒,悲伤,遗憾或者各种正常人在这种情况必须会出现的花里胡哨的表情,她给予那个男人的,只有平静。

却没成想,这份成全的平静都能点燃那男人的怒火,烧的她满身疮痍。

门外的记者乌泱泱一大片人挤人往前怼,一人一口唾沫都快要把她淹死了,一般按照流程,这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说多错多,沉默才是智者。

安然是不可捉摸的女人,她对镜头冷冷的丢下一句“和那些男人们在星级酒店做爱犯法了吗?”就转身走了。

记者都木了,快掉出来的眼珠子瞪着眼前这个好似疯了的女人,机械的按着快门。

原本还有机会扭转的扭转局势,直接板上钉钉了。

安然只用这一瞬间,就从一个高贵的上流贵妇,变成了私生活混乱的秽乱首脑,她毫无悔意的发言更是给社会带来了绝对的负面影响,直接罪加一等,在网上率先被判了死刑。

可是,她确实没犯罪

她清晰的记得那天的酒被掺了东西,喝了之后就头痛欲裂动弹不得了。滚烫的的视线里,能听见乱七八糟的说话声,能看见模糊的好几张脸,臭气熏天的凑在她脸上,来回蹭着,做着夸张的动作,叫着让人发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等到安然清醒的时候,她难受的吐了个昏天黑地,但好在她除了头昏脑涨,胃里翻江倒海外,并没有发生在她预期内最坏的打算。

当然后续发生的反转也证实了她的判断,那由她本人出境的风流视频是一团伙人受人指使捏造的,那些人能把昏死的女人拍摄的的让人血脉喷张,技术好比通天本领,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拿了不少钱吧。

不过,这伙人后来被抓了,判了,被提前放出来了却又被杀了。

被谁杀了,也都是后话了

关于安然的澄清和声明,几周后就发布了,但已经没人关心了。

安然必然会成为身败名裂,高位跌重,成为被万千人唾弃的疯女人。

那是江衍希望看到的局面,而她早就准备好了,奔赴而去。

你必然可以说安然是个疯女人,但却绝对不能说她是个为爱疯魔的蠢女人。

安然从未爱过江衍,从未。

2现

办理好各种手续,走完了繁复流程,变卖了所有家产,安然终于气喘吁吁的远离了嘈杂的人和事,一个人清清静静的,离开了阎市,回到了昌州的一个小城镇。

这里有一间小屋,是她弟弟还活着的时候为她置办的。

上下两层,面积不大,一楼作了花坊,二楼作了起居,规整温馨。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安然从未对孔医生以外的人提起过,他是个好医生,定然不会出卖她。

不过安然也清楚,江衍要想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刚承接了安氏集团,总得要忙一阵的。

所以这几个月清闲的日子里,安然快活的给自己放了个假。

回想了自己数十年的生命里,总是马不停蹄,总是提心吊胆,总是野心勃勃,总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撑到了现在。

她一直是努力活着的人,却真的活的不像个人。

那天安然又去买花了,还去挑了新的花瓶,可回去的路上突然变了天,天上的仙女要哭,谁也拦不住,那泪珠啪嗒啪嗒的坠下来,把安然砸的七零八落。

等她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花散架了,人也湿透了。

不紧不慢的,她找着钥匙正打算开门。钥匙插进门锁眼的那刻,她就意识到异常了,这间屋子进去过别的人。

安然是个很谨慎的女人,她从不敢松懈。

但意识到也毫无意义。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的激痛后再没了动静,啪的一声,像雨水一样,落到了地上。

干脆利落,只有滴点的声响。

安然醒来的时候,像是做了个好长的梦。头疼得很,眼睛也是模糊一片

她的身子很沉,很冷,她习惯性的想给自己扯扯被子,却只扯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链子。

哦,怎么形容呢?

她像一个被剥光了壳的白煮蛋,被叉子贯穿,横倒在一个精致的餐盘里。

一丝不挂,只觉得冷。

恍惚了片刻,她才能看清这昏暗暗的地方,很奇怪,像一个精致的复古匣子。

有暖调的昏黄灯光,有内敛的香薰气,有大片木质的装饰墙面,有粗糙厚重的平铺石板,要是不算上墙上那些羊角鹿头马面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安然或许是会喜欢这鬼地方的。

“醒了吗”

安然当然是听到他在问话了,但她并不想说话。

她僵直着无法动弹的手臂双腿,只能无奈的把头扭过来,看着江衍,用沉默答复予他。

江衍还是一如既往,脸上的微笑温和如沐,只是他说的话却没什么温度。

“想从安小姐脸上看到点不一样的表情确实不容易。”

他定然是对安然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感到不满意的。

当然,江衍的不满也是有道理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安然的字典里好像没有“脸色”一词。她习惯了不喜怒形于色,习惯了古井不波,习惯了沉默寡言,习惯种种以后,并没觉得这都有什么不好。

江衍从床旁边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转而坐到了床上,俯视着被迫干躺着的安然,那张温和好看的脸,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抬起手,安然紧盯着那只慢慢靠近的手,仔细的像是要看出花来。

这一年多里,安然从没见过那双手摘掉手套的样子,也没见过江衍暴露过任何一寸肌肤。

安然其实不敢知道,她是怕的。

现在她却终于有机会看清了。那只手的掌心有深深的疤痕,每根手指也有大小不一的烙伤,连指甲都有程度深浅的畸形。

真是令人心碎

曾经那双骨型漂亮的小手,现在看起来丑极了。

安然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

那骇人的手,捋了捋安然前额还有些湿的碎发,摩挲着安然的脸颊,掌心温热。手指略过她的嘴唇,又游离到她精致的下颚,粗糙的皮肤像砂纸一般,剐蹭着安然的皮肤,最后不紧不慢的停留在安然的细嫩的脖颈上,一点一点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安然好想呼吸。

但她每喘上一口气,那双手就像一块发烫的生铁,烫的她生疼。

江衍的力度控制的很好,拿捏死了她肺里的每一口空气,迟缓又迟缓,他看着安然微弱又乏力的挣扎着,那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也因为窒息和压迫,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听着那女人被固定的手脚紧紧地扯着粗拙的石拷,发出砂砾摩挲的声响,伴着她短促的呼吸和低呃,江衍感到前所未有的欢愉和畅快。

他等这一天,七年之久。

“不过现在,就简单多了。”江衍戏谑的说着

是啊,多么轻松

要毙命眼前这个落魄的女人,他用一只手就能轻松做到,根本不必等候到现在了。

那样确实没什么意思。

但是去反复皱褶一个有罪的贱命,就相对有趣多了

他得让安然活着,

而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必须跪着哀求他:

快点杀了她

安然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她的大脑烧成了一片,她模糊地看见江衍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现在挣扎的模样一定十分狼狈好笑。

她能猜到江衍满足的神情。

就在终于坚持不住的时候,那紧抓不放的手突然松开了。安然根本顾不上大口呼吸,只能止不住的咳嗽着,本该横流的泪水好像全部涌进了鼻腔一般,湿涩难受。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江衍。”

安然哑着嗓子,小声的挤出来一句平淡的话。

那一瞬间,空气很安静。

“江衍?”

先是冗长的疑惑,再是冗长的沉默

江衍的脸色糟糕透了,像一块土青色的石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压沉了声音

“去年九月十六的慈善晚宴你递给我一杯香槟的时候。”

安然清楚的记得

那晚的江衍红衫黑革,精致的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温和的笑着递给她一杯酒,从容优雅的对她说:

“你好安小姐,我是鼎文集团的执行董事宗檩”

但她看到他的那刻血好像凝固住了,像木头似的人被砸进了大海又浮上了岸,一起一落,江衍说的任何话,她根本听不清了。

泪水在她的眼睛里绕着弯儿,最后还是被她按死在了眼睑里。

只能木讷的回应着她本以为再见不着的少年。

安然上一次见到江衍,已经是她20岁那年了,那时候的江衍不过十五而已,只是个晚熟的虚浮少年,而安然已经是江家独当一面的模范女人了。

确实离奇,明明,她也不过花一样的年纪,却事事责重。

她亲自安排,把那个无忧无虑还有些横行霸道的纨绔少年,送出了国。

此后便再无相见。

漫漫十年

安然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无论他试图变成这世界上的任何人,

她都不会忘记少年的笑脸。

那陪伴她走过崎岖长路的少年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温暖到让她落泪。

她想他这一生都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的

恣意妄为,畅意人生

却未曾想,她那漫天的恨意,还是把他也推进了深渊,

湮灭了他。

3慢

江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诧异的只想发笑,在心里骂了好几遍:安然你真是个疯子

以全新的身份和面貌,在晚会接近安然,是江衍所有计划的第一环。

他曾反复试想,反复演练,反复克制,

但他还是会紧张在见到安然的那一瞬间,是否会因为憎恶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微小肌肉表情,被那疯子般的恶毒女人发现,露出马脚。

他不断地提醒自己,那个少年时期便爱慕着安然的“江衍”已然成了一具无名的尸体

那弱小顽劣的少年只是一个是被暴虐致死,抛尸荒野的男娼罢了。

再也不会有“江衍”了

他死不瞑目

而那繁极一时的江家也早就被安然翻手覆灭了

从今往后,他只会是宗家的长子宗檩,是宗家最锋利的长枪,也是宗家最忠诚的走狗。

可是现在,

这个杀死他双亲的疯女人

亲手把送他出国的恶毒女人

用肉体勾结奸党,谋夺江家财产的破烂女人

正不咸不淡的告诉他:江氏还你罢,现在我也一无所有了。

荒唐至极

他的处心积虑和蓄意报复,都只不过是早就被安然看穿的孩童把戏,

他夺回的江家资产,不过是她一念愧悔的施舍与补偿。

真是荒唐至极。

江衍更觉得好笑,区区一个安氏集团,到底能抵偿那血仇的几斤几两,明明屁都不是。

她凭什么,她怎么敢,她又怎能够?

她被杀一千遍都是绰绰有余

疯子,贱人。

房间的空气冷的像是到了冰点

一男一女,沉默的看着对方

谁也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会让你后悔的,安然”

江衍的语气明明冷的像冰,却字字滚烫。

他是压低了身子,凑近安然的耳边亲昵的告诉她的,若让不知缘由的旁人来看,那咫尺的距离已经烂漫着暧昧的情丝了。

可你要细细品味,那只是骇人的威慑,除了恨,还有狠。

江衍不会再爱安然了

他恨毒了她。

安然没有接话,她还是习惯性的保持沉默,这份沉默,让人抓狂。

她这种不爱表达,少于诉求的性格,部分是生来,多半则是受历于苦难。

很多事情她认为是没必要一一解释的,解释那些兜兜转转弯弯绕绕,就像是让她花很长的时间解释生命诞生的意义,她是说不清楚的。

她有罪,至少对江衍来说,她确实是极恶的罪人。

江衍对她的控诉绝对不是诬告,安然从来就没打算否认,所以索性躺成了一具迷人的尸体,任由江衍嘲弄。

那嘲弄,是他的指尖狠厉地在她赤裸的胸尖掐刻,是他昂贵的领结深深烙印在她脖颈的绞痕,是狼藉的泛白齿印在焦灼她寸寸肌肤

缓缓而来的痛感,正在一点点激活着安然敏感的神经,不紧不慢,不缓不急,全方位的给予她数不尽的挫伤。

江衍可以看清她紧绷的身体泛溢着一层晶亮的汗液,可以俯身听见她急促却小声的喘息,可以抚摸她因为激痛而轻微外张内合的肋骨

但却等不到她一声应景的哀怨。

他并不满意

安然并不是感受不到疼痛,也不是体味不到恐惧

只是自幼就经理各种糟粕人的苦难,她被迫使学会了缄默着忍受,并成为了可怕的习惯。

她想,

只要赖活着,虽说苦难不会变成清甜的甘霖,那再不济,好歹也能变成烂臭的泥沟水,她狠狠心,也能一饮而尽

这就是安然。

时间过得真的很慢

江衍换了个方法,

他一只手钳制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因为骨骼肌紧张疼痛而不得已地张开嘴吧,另一只手又饶有兴致的拨弄着她温润的口舌,皓洁的牙齿

再一点一点的深入,不断勾摸着安然喉底的细软,然后更深入,感受她口腔深处不断地干呕而痛苦的紧缩,又因为紧缩而不断痛苦的干呕,往返往复。

一遍一遍,浸着湿润的唾液,聆听着她卡着嗓子不断发出的尖锐鼻哼,真是苦闷有趣,

于是他继续一遍又一遍的探入着,更久,更深,往复往返。

江衍不得不承认,安然的美是浑然天成的美,更是骨子里的美。

明明现在的她,正被他强迫着撑着嘴巴,五官还因为干呕的痛苦扎堆挤在一起,津液从她嘴角止不住的渗出,甚至粘带着隐约的血丝。

这折辱的口舌游戏不断上演着,挑弄了很长的时间,她那清透的皮肤也因为反复竭力的涨呕变得暗红充血,那光洁却印着领带绞痕的脖颈也爆起了细筋,正紧闭着眼,含糊不清的低声支吾着

明明现在的她应该是丑态尽现的,但却不然。

江衍突然发现,他曾经调养过的那些漂亮女人,在他的复仇游戏里,替代安然扮演娼妓的角色,总会逐渐从浪荡妩媚,变得惊恐失措,再到追悔莫及

最后的最后,她们都会伤痕累累的跪着,趴着,或者躺倒在溅了血的地上哭泣着哀求,后悔为了那一大笔钱去接受看似温和斯文男人的调情,而这段经历将会成为她们后半生永驻的噩梦。

江衍找过许多与安然相似几分的替代品,

权当一次性的解压玩具,买来后就会狠狠拆碎,钱货两清,他不觉得有什么亏欠。

当然也有过几个自恃貌美,不畏惧他的心理扭曲,试图挟他的女人

被他叫人捉了,杀了

也算是成全了她们趋之若鹜的愚蠢妄念。

江衍的手早就沾满了血,洗不干净了,根本不会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他失措的意识到

那些确实已经极美的女人,在安然面前却还是及不上她零星半点。

她的眼睛,她的躯体,她的喘息,她的汗渍,她的鲜血,她的苦闷,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一切,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都让江衍抓狂到难以克制。

他平日里控制住的所有情绪,就会好似火山喷涌一般,猛地炸裂了山口的阀门,热辣的涌进他的大脑,数十倍,数百倍又数千倍的把刺激无限放大。

安然像是一个起爆器,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口,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这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

安然确确实实,美的清冷怜人,美的干脆利落,那本该是滑稽丑陋的惨相却在来回之间变得欲媚张弛。

江衍并不满意她的模样,他收了手。

安然很难缓上气儿

她就是咳不出声来,嗓子眼一团黏腻,带着少许血沫子的腥甜,刺痒激痛。

这漫长的让她豁出命去的把戏,让她的精神出现短促空白,

那些被她埋藏深远的画面,像肮脏黢黑的小虫,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大脑中枢;又像是穷凶极恶的悍匪,生猛的踹开了被她锁上的记忆大门。

安然真的忍不住要发笑了,发笑到挤出眼泪来。

那些丑恶的东西,注定是烙在了她骨子里,钻进了她的骨髓里,不断糜烂发臭。

是就连她以后化成灰,也必须得跟她装一个盒子里的东西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孔文山尽力了,她也努力了

创伤的灵魂,终究没能得到救赎。

4刺

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可能是具体的,也会是抽象的。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怕黑,有的人怕鬼,什么都有可能,程度各有深浅。

不那么严重的话并不会影响生活,但要是严重了,就得去看看心理医生,尝试些脱敏治疗。

恐惧症的产生,可能是由于长久的压力造成的情绪积压,或者是曾经发生的创伤造成的刺激,各种复杂因素导致的心理病症并不容易难解决,伴其一生也难以好转,运气再差点还会愈演愈烈。

安然就是那个总是不太走运的人。

例如极端怕虫的人

他们自己也清楚地其实知道渺小的虫类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甚至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大片,但有严重恐惧症的人在面对突然出现的昆虫是会应激的。尖叫,逃窜或是大哭大闹,在那一刻他们无法克制自己的肢体行为,放空了大脑,本能的因为恐惧而感知迟缓,呼吸急促,引发一系列的肌体反映,需要调整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到常态。

这不是他们的矫情,是真切的无法靠意志控制的心理疾病。

安然的恐惧症,压力和创伤的因素兼有,她惧怕与人的接触,更别提亲密接触了。

这个病症的糟糕程度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那时候,她看到那些朝自己走来的人,就像怕虫的人看到虫子正在朝他们爬过来一样。

明明只是友好的握手却让她觉得是无数只手摸上了她的手臂,让她作呕不止。

愈发严重的病况让她闭门不出,刚刚接手的江家事业也一塌糊涂,她只能把自己锁在房子里猛灌烈酒,放声大笑又放声大哭。

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疯人院陪伴沈柔茗左右了,每当这么想,她会狠狠的甩自己两个耳光,还要骂上自己两句,好让自己清醒点。

这些事情只有孔文山知道,孔文山是昌州最出色的医生。

从某些方面来看

他也是唯一理解安然一切疯狂举动的男人。

所以,近年来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她的各色情色绯闻,又或者江衍对她出卖肉体勾结奸党的控诉,都并不属实。

但要再往前说,或更早,她出卖肉体色相倒是确有其事的,说她是下贱的娼妓都不能算是冤枉,但怨不得她,怨不得她。

为了赖活,安然什么都做得出。

曾经的“风流往事”是造成她恐惧的来源之一,而真实情况却只会更加残忍。

多亏孔文山的诊疗,她才有些好转,没有就此荒废下去。

孔文山悉心的照顾,耐心的聆听,温和的疏导,让这个可怜地患者终于活出了自己的日子。

江氏倒了,安氏活了。

安然跌跌撞撞,终于活到了三十岁。

哈哈,她突然很想念孔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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