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忍着。
天知道这两年多越英颉有多憋屈,都快憋成活王八了。
这会儿被戳到痛处,越英颉一时间理智全无,对韩榆怒目相向。
跟随的内侍最懂察言观色,见状便上前一步,指着韩榆尖声喝道:“大胆韩榆,见了郡王为何不跪?”
韩榆怔了下,很快回神,从善如流地一抖袍角,从容跪下。
“微臣见过郡王。”
不卑不亢,脊梁笔直似青竹。
好一个出类拔萃,百折不屈韩大人!
可正是眼前才貌超群的韩大人,装傻充愣戏弄他,吐他一身酒水,害他在兄弟和新科举人面前丢尽颜面。
这还不够,后来更是和父皇演了一出戏,短短半年就让梅家元气大伤,就连他也
听着韩榆再次口称“郡王”,越英颉只觉无比刺耳,一股气血直冲头顶。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越英颉不作他想,抬脚就往韩榆心口踹去。
宫道上人来人往,宫人和官员步履匆匆,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即便安郡王恩宠不再,也是龙子皇孙,想教训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何必引火烧身。
眼看绣着繁复暗纹的长靴将要落在胸口,韩榆眼帘低垂,将彻骨冰冷藏在睫毛的阴翳之下。
阮景璋和越英颉都太过心急,全然不顾龙椅上那位的态度。
前者在人前善于伪装,至少明面上没有撕破脸皮。
而后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永庆帝的地盘上对他动手
脚。
是觉得自己在永庆帝面前的印象还不够差吗?
韩榆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脚,心中哂笑。
空有雄心壮志,却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心机城府,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正欲表演一个柔弱摔倒,前方忽然响起女子的嗓音。
清泠泠的,宛若珍珠落入玉盘之中,很是动听。
“让开,别挡路。”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简单粗暴。
可正是这短短五个字,成功让越英颉收回脚。
韩榆转眸,余光中是宫女粉色的裙摆,以及一顶精致华丽的轿撵。
轿撵四周有轻纱垂落,光线照得轿撵里的人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韩榆心神微动,存在感极低地维持着屈膝跪下的姿态,将“被嚣张郡王公然欺辱的小可怜”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对安郡王的感观更差几分。
看到熟悉的轿撵,越英颉眼皮一跳,哪还顾得上找韩榆的麻烦,没好气地一甩袖,冷声冷语道:“越含玉,怎么哪都有你?不好好在你的瑶华宫待着,到处乱跑什么?”
宫道这么宽敞,怎么就挡了她的路?
难怪年方二十还嫁不出去,死丫头真讨厌!
轿撵里,越含玉声线清冷:“要摆郡王架子就回你的安郡王府去摆,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显然完全不吃越英颉这一套。
越英颉咬牙,冷冷看着轿撵里的人,语气带着警告:“长平,我是你兄长。”
在这么多
人跟前下他的面子,简直目无兄长,不可理喻!
越含玉仿若未闻,只重复道:“让开,别耽误本宫去御书房。”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越英颉瞬间冷静下来。
永庆帝十多个子女中,最疼爱的便是长平公主越含玉。
周岁赐封地,更给予诸多特权,其中就包括容许她自由出入御书房,便是皇子都没有这等殊荣。
于永庆帝而言,长平公主无疑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越京谁人不知,想要讨好陛下,就绝不能得罪长平公主。
这也是越含玉纵横宫闱多年,连戴皇后都无法管束的底气所在。
为了梅家,为了母妃,为了他的宏图大业,也绝不能得罪越含玉。
越英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去御书房求见父皇,却被拒之门外的事,忍气吞声道:“此人见了本王不行礼,本王让人教他,怎么就摆架子了?”
细白的手指撩起轻纱,露出含着讥讽的秾丽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