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庾进便无疑成了刘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因为刘想要任用亲信势力,在建康朝堂之上形成一种新的格局,庾进的这个位置实在是太碍眼了……更何况,庾进还有一个十分尴尬的身份,他是刘松的老丈人。刘对刘松恨之入骨,他又岂能容得下庾进?
所以,庾进认为自己是铁定完蛋槽了,即便是救世主来了,也捞不起他这张必死的卡牌。但是,被庾进寄予厚望的得意高足寿衍如果能在这个敏感时期及时明确政治站位,向刘靠拢,他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而寿衍一旦得到了保全,便是颍川士族派的希望得到了延续……
没想到,寿衍听罢,顿时情绪激动,他连忙义正言辞地对庾进说道:“不!老师,你一生清正廉洁,为国为民,哪里有什么污点,圣上他根本就找不到借口杀你!老师啊……你可千万不要因一时糊涂,做这种‘自掘坟墓’的傻事啊!”
其实,从大面上讲,庾进还是一个难得的忠臣、贤臣、清官。但是,人无完人,尤其是像庾进这种身居高位的国之重臣,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的屁股上不粘点屎星子呢?
即便是萧绍那样正直的人,也曾经因为疼爱自己的儿子,在武举大会上作弊,庾进又哪里能做到一丁点污点都没有呢?毕竟,人都是感情动物,而不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是不可能一辈子不出纰漏的……
而一旦刘抓到了庾进的“小辫子”,他便会就事说事,并且小事化大,把事态逐渐扩大化,把庾进往死里整……不过,庾进城府极深,平日里谨小慎微,刘想要的那些足以治庾进死罪的“罪证”,倘若不是庾进自己拿出来,别人还真的很难查到。
于是,庾进听罢,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对寿衍说道:“哎……寿衍啊……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为师也并非是白璧无瑕的完人啊!这人呐……就怕查!有些事情……一旦查起来,他就说不清了!”
“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自古地不与天斗,民不与官斗,做臣子的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当今圣上的!如今,圣上执意要置为师于死地,为师断然难逃此劫啊!”
寿衍听罢,顿时心急如焚,连忙情绪激动地对庾进说道:“不!老师,你不会有事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容徒儿再想想办法,一定可以救你的,老师!你万万不可出此下策啊!”
庾进听罢,不禁冷笑了一声,心灰意冷地对寿衍说道:“呵呵……寿衍,你听着,为师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必死无疑了!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牺牲为师,保全你啊!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为师对你的一番期望啊!”
寿衍听了这番话,顿时悲痛欲绝,五内俱焚,心中竟不知是何种滋味,他连忙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在庾进的面前,呼天抢地般地对着庾进哭喊道:“不!老师,如此一来,徒儿岂不就成了欺师灭祖,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了吗?!天下人人都会唾骂徒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啊!徒儿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昧着良心,去圣上那里出首自己的老师啊!”
的确,庾进和寿衍二人本来是同乡,庾进又是寿衍的老师,对寿衍恩重如山。果真像庾进说的这样,让寿衍出卖庾进,保全他自己……在天下人眼中,寿衍不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王八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