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您此刻是真想让我们娘娘舒坦,那奴婢告诉您,我们娘娘最需要您做什么!”萧长卿眉头微皱,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那胆大包天的丫头笑的畅快。“那就是滚出芝兰殿!”“咱们主子一日不见您,便能舒坦一日。十日不见您,便能舒坦十日,一辈子跟您老死不相往来,便能长命百岁!”“陛下您既然真心为我们主子好,那就麻溜的带着你的东西,带着你的人,从芝兰殿门口滚回去!”一番泼辣的骂,让萧长卿和萧信迟迟无法回神。腮雪孤注一掷,似个疯子一般。眼里早没了那些尊卑贵贱,那些大不敬是不是要砍头的想法。她心里眼里,只余对自家主子的疼惜,对这群男人的怨怒。“今日奴婢也豁出了,就算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将你们赶出去,给主子留条活路!”语罢,一手抓起旁边的扫帚,另一只手腾出来,抓过那博物架上的杂物。似老百姓砸游街的昏君一般,腮雪手中所掠过之物,皆纷纷扬扬地摔在萧长卿和萧信脸上。“有多远滚多远,我们芝兰殿不欢迎你们!”“对!这里不欢迎你们!”清脆的童声,从门外传来。顺着那话音,一个穿着宝蓝色小袄子的少年,手中抱着书册,双眸喷火,快步走进来。正是已被圣旨明文定下身份的萧钰然。萧钰然到了芝兰殿,跟着几位博学的大师傅求教,才明白从前的自己,所做的学问漏洞百出。那之后,就算搬到了芝兰殿,也极少出门,日日醉心于书册之间,纠研学问。三日前,得知兰溪昏迷回宫,他心中也很是担忧。毕竟,他是她名义上的继子,且她对他,用心照料,无一处错漏,新帝登基,又为他请封了官职和爵位。这份恩情,是再造之恩,是值得他用往后,肝脑涂地效忠的恩惠。他这几日,眼见母后昏迷不醒,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愚钝和无力。他自知自己在医术上帮不了什么忙,便将自己缩成透明人一般,不打扰凝霜姐姐她们为母后求医。可没想到,母后刚清醒过来,他都没来得及传召觐见,这些人便围堵过来要在芝兰殿闹事?真当他们芝兰殿没有男人吗?他虽年少,但也能撑起半个门楣! 城南花会萧信眯起眼,扫视着还没到自己胸膛的萧钰然。眼带轻蔑。“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来这里撒野?”“等本王和兰大姑娘的孩子生出来,本王头一个就要除了你。”嫡不嫡长不长的,占着兰溪长子的位置,看着就碍眼。早除了早清净,将来好给他的孩子腾地儿。浑噩的兰溪,迷迷糊糊听到他这几句叱骂,气得按住了自己的人中。他们的孩子?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有个屁的关联?请不要往她头上胡乱戴帽子。
萧长卿目色也微怔。眼底掠过凉薄的冷意。语气,亦如初冬的碎冰。字字泛寒。“赤口白牙,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私闯宫闱,朕还未治你的罪呢,你倒自己站出来请罪。”“非诏不得进京,怎么,你是真要反了吗?”萧信自小便养成霸王一般的性格,在漠北更是万人之上围捧着,怎受得了萧长卿这般挤兑?顿时怒道:“若非兰氏插手,如今皇位怎轮到你——”“闭嘴!”兰溪实在忍不了了。这一屋子的人好似苍蝇一般,围在她耳边不停地吵闹。“人都死了吗?来人,把他们全给本宫丢出去!”暗处的隐卫得了吩咐,立刻冲进殿内。对待腮雪和萧钰然时,还温柔些。可将萧长卿和萧信拖出去时,则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暴力之至。人一走,屋内霎时安静下来。兰溪撑着疲惫虚弱的身体,瘫在了软榻上。脑海里,想起自己今早刚醒时,宫女在她耳边说的话。“娘娘,兰家军已按照您的吩咐,换了驻地,全部驻扎在苏家村外围。”“咱们但凡能出动的人手,皆进了山去寻二小姐。”“可三日过去了,二小姐仍然音讯全无……”……兰溪抓着那垫子的手,骤然缩紧。指甲狠狠掐着掌心。妹妹定是,凶多吉少……她就算再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也没办法再继续骗自己了。倘若那日,妹妹走时,她留住她就好了。倘若那夜去苏家村时,她再快一步就好了。一步错,步步错。那个自小倚在她的身侧,拉着她袖子叫长姐的人……就这么消失了吗?兰溪心中痛极。咳了两声,咳出满襟的血渍。眼底的哀悼,悔恨,在殷红的血渍的刺激下,渐渐溃散,变成坚韧和狠厉。都该付出代价。不是吗?她的代价,是此生不得圆满。掳走妹妹的枢北王,也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