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韩棠也有过半夜消失的时候,一般不是去卫生间,就是心里闷跑到阳台去透气。因此陆衍起身时动作很轻。他悄悄找了一通,却发现韩棠根本不在房间里,刚才压下的心悸感又一次浮了上来。
鬼使神差间,他探出身朝上方看去,只一眼,他浑身血液都凉透了,不会有错的,上面的确有个人影。
陆衍几乎是用冲的跑上顶楼,通往露台的铁门半开着,他站在更深的阴影中,咬紧牙根看向不远处。
韩棠还穿着临睡前那身病号服,连个外套都没添,就这么坐在那道窄窄的护栏上。十六楼的风穿过云层呼啸而来,韩棠仰着头,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摇欲坠。
陆衍眼前阵阵发黑,恐惧如同炸弹般在胸膛爆开,滚烫的血液冲上头顶,漆黑的夜色扭曲变形,渐渐跟记忆里幽深晦暗的大海重叠在了一起。
他反手咬上手背,以此压下快要冲出来的嘶吼,铁锈气在口腔中弥漫来,他浑然不觉,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韩棠的身影轻轻晃了晃,他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俯视着静无一人的地方。
这护栏宽不过四十厘米,下面没装安全网,坐在上头本身就很危险,他这一动,大半个身体都朝向地面。
霎时间陆衍身体一僵,哄骗、祈求、威胁……所有预想好用来挽回他的话,全都冻结在嗓子里,连刚迈出的步伐也硬生生止住了,他赤红着双眼望向不远处,仿佛在看一把已经扣下扳机的枪。
就在这时,韩棠身体瑟缩了一下,似乎打了个冷战,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已经从什么情绪里缓和过来,而后撑着护栏跳了回来。
刚一落地他就愣住了:“哥……”
陆衍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韩棠第一眼落在他鞋子上,从来光鲜齐整的人,因为着急或是慌乱,居然穿错了一只鞋子。他目光上移,夜色深沉,看不到陆衍的表情,但压抑和痛苦的情绪实实在在地蔓延开。
韩棠有点不知所措:“哥,你还没睡啊。”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陆衍几步跨过来,一把把他抱住,他力道大的要命,韩棠被他勒的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他被陆衍按着后脑勺压在肩膀上,粗重滚烫的呼吸就落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