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男人的眸光,她瞬间就明白了,鼓足勇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奴婢进听松院前,方嬷嬷确实找过奴婢……她说奴婢的娘亲和妹妹都被夫人接走了,如果想要亲人平安,就……就怀上一个孩子。”
她说起这件事情时,仍旧记得自己是如何的匍匐在方嬷嬷面前,绝望地想要求得一线生机。
“来听松院之后,旁人都以为奴婢得了世子爷重新,谣言传得很快,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前两日,夫人将奴婢找去,知道奴婢还是姑娘家,就已经生气了。”
“她是如何知道的。”
“夫人找了个大夫。”姜若也没想到这一招,连说谎都没办法,“夫人让奴婢将春风散下在茶水里,春风散是能让人动情的东西。”
说完之后,她忍不住朝着前面睨了一眼,嗫嚅着:“再让奴婢趁着这个机会,怀上一个孩子。”
“还有旁的吗?”
“真的没了,奴婢只知道这些。”姜若怕他不相信自己,急切道:“奴婢女工不错,这些年也积攒下一些银钱等着替自己赎身,没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
顾淮安沉默,在扶手上轻敲了两下,不知道是相信还是没有相信。半晌,他才开口,“你将怎么去见她的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
姜若不明所以,老老实实说了经过。这次她不敢有丝毫的隐瞒,顶着男人越来越深沉的目光,将方嬷嬷问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问题和自己胡乱编造的敷衍之词都说了出来。
顾淮安倒是听明白了,估摸着王家那边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找这个丫鬟栏试探他的腿疾是否痊愈。看来王家是铁了心要将自己人推上户部尚书的位置,顺便再斩断韩家的新起之秀。
见谁挡着路便对谁动手,这招还是丁点未变。
眼见着男人陷入到沉思当中,姜若也没敢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觉得腿都开始的发麻时,就听见男人问。
“那你呢,接下来想做什么。若是还想出府,我便会让人替你安排。”
她不敢出去,今日坏了夫人的事情,夫人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只怕她前脚出了安王府,后脚就要同荒山野岭里的黄泥作伴。
只有留在听松院,留在世子爷身边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她和她的亲人才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只是她不敢确定,世子爷还会留下自己。
绯红的笑脸露出笑容,小心翼翼讨好着:“奴婢能跟着你吗?”
“跟着我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你可要想清楚。”男人垂眸说。
姜若察觉到他语气中有些松动,连忙点头,“奴婢想明白了。”
而后,她便觉得眼前一黑,男人俯身在桌上拿了一根毛笔。
世子爷用的东西,就连毛笔都是最好的。柔软的狼毫落在她锁骨往下的位置,她不自觉往后瑟缩,想了想她又挺直了身体。
“你知道听松院原先有多少人吗?”
“多少?”
“三十二人,都是自小在我身边侍候的,可听松院一直出事。”顾淮安俯身,碎发分割额前,烛光落在突出的眉弓的上,却落不到眼底。
他目光专注,狭长的眸子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实际上却没什么情绪,悬空手腕落笔。
“小时候,我在点心里尝到过刀片,在护膝中发现过针头,也曾在马上摔下来过。再大些,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没了,身边人却跟着出事,徐嬷嬷就曾在冬日里摔断了腿。”
落在肌肤上的狼毫是硬的,戳人时候却不疼,而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姜若眉心轻轻蹙起,又听见男人说。
“从前我身边有个小厮叫长福,我遭遇围剿时候,他救了我一回落到贼人手上。当我返过去将他带回来时候,他却将一把刀抵进我的腹部。那时,我就想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
他声音宽和,曾经浓墨重彩充满血腥味的事也只成了轻飘飘的几句话。
手腕上力道便重,毛笔几乎全部抵在女子娇弱的肌肤上往下拖,落笔停留在凸起出。
写上的是他的名字——顾淮安。
证明她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还要留下来吗?”
姜若觉得有些疼,还有些痒,却没有躲开。她心里苦笑着,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后退的可能性。
小丫鬟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应了下来,“要的。”
顾淮安扬着眉头,似乎是比较满意,笑着亲了亲小丫鬟的额头。
眸光变深,声音还带着先前的沙哑。
“那我就当真了。”
025
◎男人朝着她伸出手◎
昏黄的烛光中, 男人朝着她伸出手,示意她起来。
一颗不安的心终于落到原地。
姜若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不过眼下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她也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就安全了, 等过上两日夫人找她过去,她又该要说些什么?
她想不清楚, 被拉起来时候只能去请教世子爷,“夫人要是找奴婢,奴婢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