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照道理夏守忠是不用担心的,毕竟这是皇帝的意思,可架不住夏守忠手下收集到的薛蟠的过往种种劣迹。
为了差事,这才再问了一次。
而且,因为薛蟠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躲在屏风后偷听的薛姨妈和薛宝钗,听到薛蟠把宝钗许给石伯谦后,呼吸不由加重起来,顿时让夏守忠察觉到了。
稍微一想,明白过来的夏守忠嘴角一笑。
开始把今日白天,在缮国公府农庄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再夸大一点的,明着说给薛蟠听,暗地里却是说给薛姨妈和薛宝钗听的。
薛宝钗脸红的像喝醉了一样,但越听心就跳的越快,双脚也像钉在原地一样迈不动了。
薛姨妈则狂喜的不断在心里念叨着,‘老爷保佑,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至于薛蟠,则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听到精彩的地方时,仿佛石仲魁做的事,就是他做的一样哈哈大笑几声。
最后说的薛蟠都觉得,自己妹妹是否真的配得上石伯谦。
小声问道,“大人,这亲事伯谦兄弟知道吗?”
夏守忠白了薛蟠一眼,暗骂薛蟠不学无术,最不济也应该叫自己‘公公’,或者‘内相’,而不是大人。
可这句大人,又让夏守忠心里挺高兴的。
“咱家听闻令妹生的肌骨莹润、国色天香,又举止娴雅、才学兼备。
他石伯谦即便有些才学,也不过是寒门出身,凭啥不愿意。
再说,天地君亲师,君父都同意,哪里有他说话的余地。”
“不妥,不妥,最好还是先和伯谦兄弟说一声为好。”
见夏守忠脸色慢慢阴沉起来,薛蟠反应过来后忙摆摆手,又连连打自己的嘴和告罪。
要是其他人,夏守忠铁定就认为这家伙在藐视自己这个内相和皇帝,但薛蟠呆霸王的性格,加上几巴掌打的自己嘴角都流血了。
又想到石仲魁的师祖庞世同连太上皇都敢耍,皇帝嘴上虽然不喜欢庞世同,但夏守忠知道皇帝心里是极其喜欢的。
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些,等着薛蟠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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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知道,伯谦兄弟别看说话时笑呵呵,一副好说话样子,但我能看的出,他是极有主见和心气的人。”
薛蟠感叹一声道,“伯谦兄弟宁愿饿着,也不卖祖传几把扇子,直到为了拜师,这才当拜师礼送给了他老师。
也没像我在外面结交的朋友一样,成天在我这骗吃骗喝。
我说要借他三、五千俩银子,好让他能安心读书,他都一口拒绝了。
那时就我就想起当年我父亲还在时,说过这种人要不读书读傻了,要不心气极高,宁折不弯,未来定然前途无量的话。
我妹妹能嫁过去当然好,可万一伯谦兄弟表面欢喜,心里却觉得自己是被逼迫的,那不是把我妹妹推进火坑里嘛。
我就这一个亲妹子,如何舍得让她受苦。”
这话感动的薛姨妈和薛宝钗眼泪都流了下来。
而夏守忠则诧异的看着薛蟠,这家伙也不完全是傻子嘛,还知道围着自己的人都是狐朋狗友。
而且这呆霸王还真如下面人说的一样,对妹妹极好。
换做其他理由,夏守忠百分百一个耳光扇在薛蟠脸上,大骂他不识抬举和愚蠢,然后等着看薛家倒霉,甚至还会再踹一脚给自己出气。
可这事是皇帝交代下来的,没做好,夏守忠也得倒霉。
而且太监贪财、狡诈、冷酷的同时,又有很大一部分人内心越阴暗,就越重视亲情。
“要不,我们连夜去大兴县见见那石伯谦和他恩师?”
这才有了贾赦和贾政来时,见夏守忠和薛蟠一同出来的情形。
听到薛蟠说要连夜去大兴县,而没听到为什么要去的贾赦、贾政第一次觉得,薛蟠还有聪明的时候。
这越早确定了,中间就越不会出意外。
这下贾赦就更后悔过去这半个多月里,自己为什么没直接上门找石仲魁明说。
贾政见贾赦一脸后悔和惋惜的表情,又怕他忽然说些不该说的话。
忙开口道,“蟠哥儿虽是薛家家主,但毕竟年轻,和伯谦贤侄只能算是同辈,不如我这个姑丈,以长辈的身份陪着蟠哥儿和内相去一趟,如何?”
夏守忠本来就明白皇帝的意思,见贾政自己跳进来,当然愿意了。
“有政公做主,当然最好了。”
薛蟠不知好歹的撇撇嘴,自己是妹妹的亲大哥,妹子的婚事自己一人说了算就行,但这话他也没傻到说出来。
忙叫人去准备车马,至于天色刚黑,能不能出城门的问题,薛蟠一点都不担心。
贾赦见事以如此,哪里还有心思去大兴县。
贾政也巴不得贾赦别去,吩咐人把贾琏叫来,又想把贾宝玉也带去,可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