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高玄策一溜烟跑出去了,瑶娘则问白英:“贵妃娘娘在不在?”
白英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贵妃娘娘派了好几位太医过来,医治不好,这才对外说了小王子的死讯。”
瑶娘的眉头上也逐渐笼罩着一抹哀愁,虽然她不喜欢徐青容,但无论如何,孩子也是无辜的。
“王妃,您别担心,您的怀相是很好的。”白英赶紧安慰瑶娘。
其实瑶娘怀这一胎也不是完全顺利的,甚至还有落红的,后来也是静静在养胎,一直保胎,没有向外宣布,毕竟那个时候她月事刚走,以为没有身孕,故而还骑马打马球。
她自己就是个傻大胆,前世怀承运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有人替她看孩子,都是自己请人拉扯长大,天天担心别人虐待自己的孩子,还得保证周王世子的性命,每天都过的跟打乱仗似的。
高玄策这一走,自己怕也是如此了。
周王丧子之痛,帝妃二人也十分悲痛,徐青容还得撑着病体安慰长辈。这就是宫中,不以各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你多悲痛,你的日子都得朝前看,若是一直病病殃殃的,不能在长辈跟前尽孝,那才是大事。
嬉笑怒骂全部都由不得自己。
就像瑶娘连送丈夫出征的机会都没有,高玄策素来以权利为重,他探望过周王后,就去和洪贵妃,之后又忙于和高简等人商议出行,还得去瑶娘娘家和郁氏罗至正说话。
忙完一圈,高玄策已经准备即刻出征,不再停留。
甚至晋阳王世子高简还劝了一句:“王爷是否要回去和王妃道别?”
“不必了,我并非儿女情长之人。”高玄策知道高简是个利欲薰心之人,更加不想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瑶娘。
他已经委托母妃照顾瑶娘,有必要时请岳母也进宫照看,这样瑶娘也不必有后顾之忧。
高简却心道宸王果真是装深情,不如此,倒也不能让罗至正死心塌地了。
若他当年先下手一步也不是不能,只可惜在之前罗瑶娘未免身份并不算太高,等他开口时,当日就许配给宸王了。
高玄策又说起公务,他这个人公私分明,很少会对下属说自己的事情。
而瑶娘起床时,才知晓他已经走了,昨夜他给自己倒的茶杯还放在旁边,不知怎么她忍不住眼圈红了。
成婚不到一年,但是他对她十分体贴温存,无论何时都哄她,能够做低伏下,体察她的心情,这样的夫妻就是做一日也足够了。
她无法阻挡他的宏图大志,兴许这辈子他和上辈子一样,无论是马革裹尸还是夭亡,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唯一的骨血了。
那么,她要好生看顾才行。
宸王出征,罗家担心更甚一层,郁氏不免道:“宸王年轻名利心极其重,我听闻四皇子就没有出征,在家陪着四王妃,我们瑶娘却没有这样的福气。”
“妇人之见,你怎么不看看瑶娘平日在妯娌中地位高人一等呢。男人大丈夫,怎么可以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所事事。”罗至正就不赞同郁氏的话。
这个女婿非常突出,据说有东胡人朝他射箭,他可以口咬住此箭,明明身边没有任何勋贵支持他,他却能另辟蹊径和晋阳王世子与虎谋皮,一步步艰险,却又走的稳当。
郁氏冷哼一声:“老爷您是大男人,我们小女子当然不同,尤其是我家瑶娘要临盆了,丈夫却不在身边。”
听妻子这般说,罗至正口气也软和了不少:“我知道你担心瑶娘,我又何曾不担心她呢。端看宫中有没有旨意,若是有旨意,你进宫照顾女儿也好。”
虽说有洪贵妃这个婆婆在,但哪里有做亲娘的贴心。
百姓家中女儿要生孩子,岳母是必定去的,至少有娘家人在肯定是更放心一些的。但是在皇家,就由不得人了,能不能进宫还是宫里的人说了算。
郁氏就这么盼望着……
而宫中自从高玄策走后,国家战事在即,大概也没什么心情准备什么庆贺典礼。女眷们中,徐青容丧子已经面无戚色,沐宛童有丈夫相陪,隐约有些同情徐青容和瑶娘了。
“自古悔教夫婿觅封侯,这句话诚不欺我。”沐宛童也有些感慨。
她从小性情古怪,在身边伺候的丫头伶俐的反而没有,都是一些十分老实的,在她身边服侍最久的则是年逾二十五的秋娘。
这位秋娘相貌平平,平日看着木讷,但往往说话却是一针见血,听沐宛童说完,她就道:“县主说的是,宸王对宸王妃好又如何,可惜他九成九的心力都放在争权夺势上,便是有一份心放在宸王妃身上,又如何呢?”
“你说的没错,现下父王来信说找到人给四爷治脚,等他好了,我就同他一起。”沐宛童也不愿意丈夫屈居人下。
每次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丈夫,老实是老实,可并不好。
她和罗瑶娘不同,中原的女子多为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内,不可逾越,女子就是在内宅再厉害,允不允许还是男人一句话的事情。
纵然罗瑶娘似乎琴棋书画还是弓马娴熟,可这样的人也从来都不参与宸王的事情,长此以往,宸王必定会厌倦。
而她不同,她是一定会帮助丈夫,让他立功建业,她想并肩作战。
严妃却是觉得儿子婆婆妈妈的:“你即便是腿有问题,谁又会真的让你上战场了?还不是照样有人冲,若是能得到你父皇的看重,甩掉这个郡王,升为亲王,日后也总不能一直是亲王吧?”
她其实也不想让儿子上战场,也知道很危险,但是儿子是为了老婆才不去战场的,她又觉得沐宛童这个影响力也未免太大了。
四皇子只好解释道:“母妃,大哥和三哥争的欢,儿臣怎么敢争。您想啊,大哥可都没争过呢。”
看来母妃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地位,现在父皇派自己去修书,那他就好好修书罢了,别的就不多想。
反正这样苟着,什么也没落下他。
封王封爵,甚至一应份例也都是应该的,甚至体谅他跛足,活儿都是选的轻省的。
连二哥都在韬光养晦,他年纪还小,何必现在就跳出来。
严妃想来也是这个道理:“你这般说我就知道了,老大端着皇长子的架子,你三哥最会讨你父皇欢心,这二人难以相处,反而是你二哥虽然迂腐些,倒也不失为一个真君子,只是他是个冷面郎君,不好相处。”
不知何时起,仿佛是宸王越来越受宠后,周王就越来越冷淡了。
四皇子见他母妃不再提起沐宛童,心里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在他心中,妻子虽然有些掐尖吃醋,但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