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望向许倾尘所在的方向,笑得比六月朝阳还要灿烂,却短暂如烟。
这天,距高考还剩三天。
当晚,学校顶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有人大声喊叫,“死人了!”
是李尔,他死了。
小树就快长大,却亲手折断枝叶。明明高考过后,他将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可他放弃自己了,像没遇到许倾尘之前一样。只是这次,他自我放弃得太彻底。
李尔留下一封遗书,只有一句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这段尘封的往事,每当许倾尘站在天台,便会在眼前重现一遍。
不可否认,这件事改变她很多。无论是教学方式,亦或是对待学生的态度。
那股热忱,淡了。
虽然大家都说李尔是死于抑郁症,但许倾尘始终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她总认为如果当初没有劝李尔学习,没和他产生瓜葛,那他就不会喜欢她。不喜欢她,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李尔喜欢她,她当然知道。但这种感情对许倾尘来说,是禁忌中的禁忌,她抵触,抗拒,排斥。但李尔是无辜的,他不该死。
所有的所有,都源于她多事了。
所以从此,许倾尘在自己与学生之间,划分出一道界限分明的线,谁都不许越界。
她负责教书育人,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学生支持与帮助。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管。
老师是老师,学生是学生。
她从不和学生交朋友。
别人都说许倾尘不近人情,许倾尘也不在意。那件事真的吓到她了。她绝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李尔。绝对不可以。
-
吹完冷风,许倾尘便去办公室看书,一页接一页,等最后一页看完,她才起身,打算去教室看一眼。已经是晚四,最后一节自习课。
许倾尘来到门口,没往里面走,她眉心微动。苏音怎么来上晚自习了?
许倾尘不解,眼神一直落在憔悴的苏音身上。
苏音脸色惨白,嘴唇也发白。头轻轻倚靠讲桌,低头写卷子。她身上没劲,笔也握得很轻,一条辅助线没画完,笔从手中掉落,沿桌面滚落到地,像有目标一样,滚到许倾尘脚边。
苏音掀起眼皮,当看见许倾尘,她顿了两秒,慢慢垂下眼,调整姿势,拢下碎头髮,重新拿出一支笔,将那条画到一半的辅助线画完。
她十分专注。
她不知,许倾尘捡起那支笔握在手里;她也不知,许倾尘眼底闪过薄薄的担忧。
苏音就是不肯抬头。说不抬,就不抬。她有这毅力,比如刚才,强行让自己醒过来爬起来吃药,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上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