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卫兵们已经很努力的维持秩序了,等人群终于散去的时候、奥拓三世也依旧少了四个手指、左脚的一个大拇指和半个右脚的前脚掌、大腿上的几块皮、以及一个眼珠子。
地上尽是些淋漓的鲜血——有些人甚至想将自己的袖子或是领带蹭上奥拓三世的血。
他们先前并没有这样的憎恨奥拓三世。
无论奥尔登将军如何鼓动他们,宣扬着法兰克共和国的自由,他们也无法理解。
“自由”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伪命题。
正如查尔斯所说的一样。“人们心心念念求自由,却不知道什么才是他们所要的自由;人们永远是希望自己幸福的,但是人们自己却并不能永远都看得出什么是幸福。”
但在奥拓三世死后,他们却仿佛变成了为了自由而奋战的斗士——仿佛处死君王的伟大功绩中也有他们的一份一般。
即使他们什么都没做,除了在刑场唱歌。
或许是因为狮子之血的诅咒,整个条顿在那之后都混乱了起来。
奥拓三世的死讯三日内传遍外省,整个条顿乱成一团。之后地方军团纷纷揭竿而起,打算施行“民主”。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指导思想,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然而总之去做就对了。
于是旧秩序崩塌后,在地方上占据优势的,反倒是那些军事首领、民兵和边境的军队。
人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政治上的地位不复存在,人人都是平等的——那自然能打的说话更算数。
因此贵族们反而没有被肃清,因为他们手里有更多的军队,更有钱和工作位置,为他们说话的人远远多于其他人。
这正是在法兰克广为盛行的一个笑话:工厂规模最大的老板,得到的选票也最多,你说巧不巧?
结果就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思想代表了正义、自由和真理,勇敢的与任何反对自己的人作战。
他们以人对人,以村对村,以军团对军团。
他们用枪与剑指向自己的同胞兄弟,在正义、自由与民主的旗帜下互相杀伐,反对一切要管束他们的力量。直到奥尔登将军所率领的第一军团也发生了分裂。
原本人们梦想来到天堂……可在短短一周他们就发现了,这里更像是地狱。
就在这时,四王子阿方索杀回来了。
这位三十六岁的青年,多次带领人民走向奇迹般的胜利。在条顿的北方,他的话甚至比国王都要好用,有些人暗地里叫他“北王”。也因此,先王对他很是忌惮,除非逢年过节,否则一般不让他南下。
在意识到问题不妙之后,阿方索第一时间返回了北境。
在阿方索的号召下,北民很快放弃了只是看起来很好,却反而带来了混乱的“民主”,而是进一步团结了起来,向南进军。
面对一片混乱的南方地区,他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其完全征服。
确切来说,他只是征服了其中五成不到的地区。之后大量的地区领导者便主动投诚,只有不足二十分之一的小部分地区还在试图独立。
而在重新作为新王登基之后,这场只维持了两个月的叛乱便平息了。
而作为新王,阿方索三世的第一道命令便是传唤第一时间逃到东境的奥尔登将军,公开奖励他杀了暴君、为国家和人民除害,要将他晋升为元帅。
接下来,他在为满心欢喜的跑回来的奥尔登将军晋升之后,直接在会场上将其逮捕。
之后,阿方索三世将奥尔登元帅作为先王的心腹,残酷镇压无数为求自由而上诉的贵族与平民的罪名,将其当场处以死刑。
事实上他报的罪名也没错。奥尔登所管辖的第一军团,主要的任务就是守卫王城。不仅包括抵御外敌,更包含制裁王城内的不稳定份子的职责。
也正是因此,奥尔登才能如此轻易的控制住了奥拓三世。
因为奥拓三世再也找不到人能救他了——奥尔登就是他原本应该呼救的对象。整个米兰,所有能救他的人都是奥尔登的手下。
而在此之前,奥尔登所镇压的、正是被他鼓动过的那些人。
在阿方索三世的铁血手腕下,条顿很快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那些在无王之日里蹦跶的太厉害的,无一例外都被事后清算——他们被邻居供出来,被士兵从家里拖出来、在门口斩首或是枪毙。
那时的米兰被人们称为浸血之城。人们互相背叛、举报,互相攻击。直到四五年过去,条顿的混乱才渐渐平息。
“以不义而开始的事情,必须用罪恶来使它巩固。”
莱昂纳多嗤笑一声,收起手杖向车站外走去。
列拉金开口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大人?”
“走着就行。”
莱昂纳多随口说道。
“……什么?”
“我说往外走就行——只准会有人来把我们请走。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条顿人不会放着我们到处乱走。”
莱昂纳多回过头来,轻笑一声:“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以陛下您的智慧,怎样说都肯定是正确的。”
“在外面别这样叫我。还有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多少猜一个……”
莱昂纳多边说边走,突然被一个穿着体面、气质温和的白发老人拦了下来。
“日安,两位先生。”
老人微微躬身,对着莱昂纳多很有礼貌的问道:“我的主人,斯福尔扎公爵有请。能请您赏脸来吃个晚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