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月锋不太爱说话,他只是看起来活泼开朗。特别是成年后,懂得越多,讲话越谨慎,明月锋情商高,每句话在脑子里转三圈再说出去,格外费心费神。
“累了就睡会儿。”印寒说。
“嗯。”明月锋闭上眼睛,靠在印寒肩头,眉头舒展,肌肉松弛,陷入假寐。
地铁轰轰隆隆驶向城区,印寒沉默地坐着,回顾之前几乎断绝联系的一年多时光,他本满心埋怨,猜疑对方把自己归为普通朋友行列,像之前那些旧朋友一样,被明月锋丢入时间的长河渐行渐远。可刚一见面,印寒心中积累的重重怨怼烟消云散,他只想要地铁开得再慢一点,要明月锋多休息一会儿。
“还有几站?”明月锋迷蒙的声音响起。
“两站。”印寒说。
“哦。”明月锋应道,粗硬的发茬蹭了蹭印寒的脖颈,“我觉得你的猫,像个打领结的绅士。”
“它是母猫。”印寒说。
“那就是打领结的t。”明月锋在中传见多了男同女同,专业名词手到擒来,“上学期我们社团聚会去gaybar,我差点被他们卖掉。”
印寒将攥紧的拳头揣进口袋,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去gaybar聚会?”
“有个学长跟我表白。”明月锋说,“吓我一跳。”他拍拍胸口,“我想着出来玩嘛,大家放开一点,谁知道他‘咣当’坐我怀里了。”
“然后呢?”印寒问。
“我能惯着他?我反手给他摁地上,想揍他,又怕他爽到。”明月锋说,“可惜你不在,不然你就能帮我揍他。”
地铁到站,开门铃响起,明月锋自然而然地拉起印寒的手腕走出车厢,他过分放松,像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小时候,甚至轻轻晃了晃手臂,说:“我记得,以前我能托着你的胳肢窝把你抱起来。”
印寒贪恋地盯着两人相贴的一小块儿皮肤,他说:“现在我可以把你抱起来了。”
“你不仅能抱起来,你还能把我举起来。”明月锋嫉妒地锤一下印寒硬邦邦的手臂肌肉,“你明天有课吗?”
“下午有两节课。”印寒说,问出心中徘徊许久的问题,“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考察服装厂吗?”
“流水线有什么好看的。”明月锋第一反应是拒绝,轻松的姿态迅速收拢,精明重现,重新披上一层厚重的壳,“夏天闷热,厂房比空调房差远了。”
“既然是法律顾问,我想多了解一些你的生意。”印寒说。
明月锋梗住,印寒的借口总是这么无懈可击,他想反驳都找不到裂隙,不得不点头同意:“好吧,考察挺无聊的,你别嫌烦。”
“学习也很无聊。”印寒说,“我不会拖你后腿。”
“拖后腿倒不至于。”明月锋的生意仅有个初步的轮廓,印寒的北大学历堪称超强背书,要不是碍于自己见不得光的小心思,站在商人的角度,他巴不得印寒加入。